沈君亞!你若有外傳的十分之一的智慧,就該好好把握住比翡翠更珍貴的寶物才是……
佩儀歎息,有絲不捨與歡喜。
沈長峰在寬敞的臥室裡來回踱步,心底焦躁不已,那個渾小子終於做了!為了一個十九歲的少女,居然跟才貌皆備的林嫣如分手!
他瞄了一眼王雷鈞在半個月前所呈上的報舌,對李紫綾的資料,他早已熟悉得足以背誦。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為了他精心計劃許久的目的,說什麼他也要破釜沉舟賭一次!雖然這樣對年輕的李紫綾並不公平……。
沈長峰感覺到一股摩拳擦掌的興奮,原本疲憊蒼老的身軀也因心跳加快而似乎變得年輕。如果老天爺有一絲垂憐,那麼,這一次,他絕對可以扳倒兒子,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沈長峰一雙酷似鷹目的眼睛突然間出一道勝利之光,不假思索地按下一組行動電話號碼,他無情冷酷地下達指令給得力手下,一反以往慳吝的常態,和對方懇談良久、良久。
日暈風起,輕輕地拂過陽台的落地窗簾,曠朗的華廈籠罩在一股朦朧且曖昧的光圈裡,隱含著詭譎的氣息。
李文貴夫婦驚愕地消化這個駭人訊息,他們的長女--文靜得常被誤認為是啞吧的紫綾,居然闖了這種大禍?!
「夏……夏總經理,」紫綾的母親李林春雁虛弱一笑,「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家小綾雖然十九歲了,可是一向是個不出聲的悶嘴葫蘆,心智還未成熟,怎麼可能和貴公司少東談……呃……談戀愛。」
登門興師問罪的夏總經理冷冷回話:「不愛說話的女孩子家心思更細密!」
他簡略闡述兩人因陳翊德夫婦的婚宴結識經過,並加注了評語:「令千金年紀雖輕,志向可不小哇!沒多久的時間就得到了至少數十萬的饋贈,算得上有本事——沈少爺選擇女伴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夏總經理評估著李氏夫婦的反應--他們並沒有因話中對女兒的侮辱而憤怒動氣,或者有敢怒不敢言的表現,反而是一幅誠惶誠恐的模樣。
畢竟,李文貴的小小鐵工廠能發展到目前的建材批發公司,靠的是與沈氏集團所屬的營建公司之間良好密切的供需關係,如果切斷了這條往來路線,李文貴的事業就算不倒也要元氣大傷。
他聽著李氏夫婦絮絮叨叨地數落女兒千般不是、萬種不好,眉頭不由得皺起。看來李家的大小姐並不是受父母疼愛的掌上明珠。但是,主子吩咐的工作還是得做得徹底……
夏總經理清了清喉嚨,做最後的一擊,「論理,府上和沈翁也算是姻親……」
李文貴迭聲回答:「不敢!不敢冒犯!」他額上汗珠直冒。
夏總經理虛意地微笑,「可是,侄子和兒子的婚事可不一樣,陳翊德先生的姻緣,舅舅不該也不能管。只好由他。但是若想『親上加親』,那可就難如登天了,沈翁也不樂意--我們總裁的意思是想請令千金斟酌一番,別誤了自己終身才好!」
趾高氣昂的客人離開後,李氏夫婦尚未由震驚中恢復過來,看看時間不過八點正,連續劇的主題曲正熱鬧登場。
半晌,李母才咬牙切齒罵:「我們會被這個掃把星給害慘了!」
懼內軟弱的李文貴不敢吭聲,他知道春雁因為生紫綾時難產,吃了許多苦頭,所以對長女極無好感,加上幼時的紫綾有些缺陷,常遭街坊恥笑,自尊心強又重男輕女的春雁因而更討厭長女;當春雁的姑姑決定撫養紫綾時,大夥兒都鬆了口氣。
沒想到夏總經理的一番話又勾起了妻子對女兒的厭惡感……哎!可能像算命先生所說的:她們母女無緣、相剋吧?!李文貴默然想著。
***
晚上八點五十分。
拗不過君亞的電話誘惑攻勢--他煮了海鮮總匯濃湯及品質優良的A級牛排,想到他主廚的偉大架式,紫綾就忍不住發笑,應允了提早打佯。
才剛拉下鐵門,神色不善的李氏夫婦便連袂而來。
「爸、媽?」紫綾猶不知大禍臨頭,溫和婉約地詢問:「你們怎麼有空來?」
「你做的好事!」李林春雁劈頭就罵:「扮豬吃老虎還裝沒事的樣子!真好本領呀!」她冷笑數聲。
「春雁……」李文貴無奈,「咱們先把話問清楚再講也不遲啊!」
「你還說!難道真要鬧到一敗塗地的地步,你才甘心嗎?」李母語氣激動:「你想攀龍附鳳想出頭也該有點自知之明,居然敢去勾搭沈家少爺,你怎麼不去拿把鏡子照照?嘎!」
紫綾的臉色由脹紅倏然褪為蒼白,眼眸泛起霧光,「媽……」對生母的畏懼使她像只見到貓的老鼠,四肢僵硬,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沈君亞準時來接紫綾與他共進「晚餐」,拜春雁的聒噪所賜,不到數秒便明白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驟然揚起的怒氣像沙漠風暴般在君亞體內翻攪。
他迅速掌控住局面,穩住了紫綾搖搖欲墜的身軀,幾乎可以碰觸到她悲傷驚嚇的情感。
君亞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冷然凌厲地開口:「男歡女愛是我和她的事,與你們無關!」
他森騰的怒意有效地令春雁閉上嘴。
君亞一字一句尖銳說道:「我家老頭要是以為現在還是封建社會想掌控一切,以財勢向你們施壓,那就是他老糊塗了!——我會讓他明白這點的。你們請回吧!」
訝然無言的李氏夫婦偃兵息鼓,轉身離去。
紫綾怔怔望著父母親的背影,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她知道:自己並不受父母喜歡、疼愛,可是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感受到被父母所排斥、厭惡的悲苦。淚珠悄然滑落,她連忙拭去,強嚥下喉間的酸楚苦澀,振作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