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仔、志偉、明莉目瞪口呆,筱嬋見怪不怪,佩儀甩掉翊德的手、逕行入座,一桌六人誰也沒有興趣再跳舞,全盯著兩人猛瞧。
一曲探戈情挑,使空氣幾乎迸出火花。
明莉打破沉寂:「你們跳得真好,可以參加比賽了。」
志偉擠眉弄眼:「是呀!配合得完美無瑕。」
佩儀坐立難安,大家似乎頗有默契,鴻仔邀明莉,筱嬋請志偉,雙雙對對滑下舞池。
燥熱激動的情緒慢慢平靜,佩儀冷冷開口:「我該走了。」
她起身欲行,翊德毫無轉園餘地:「我送你。」
一路無言,到佩儀住處樓下時,她擋道:「時間不早了,抱歉不能請你進屋喝茶。」
翊德無所謂聳聳肩,堅持送她上樓,他說:「公寓樓梯間往往最不安全。」
佩儀無奈任他尾隨其後,打開住處大門後,她轉身道:「晚安……」
翊德迅雷不及掩耳吻上她微啟的雙唇,纏綿誘惑,剛才在舞池中所醞釀的情慾再次被挑起。
佩儀驚惶喘氣,一時大意竟讓他有機可乘。天哪!她除了要抵擋他的誘惑,還得抵擋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推開翊德,她踉蹌進入客廳,還沒來得及關上落地門,他已經將她攔腰抱住。
除了街燈光線透過陽台上的盆栽投射出參差交錯的光彩,客廳中沒留半盞燈光。
「放開我!」佩儀壓低聲音:「我爸爸還有我哥哥會殺了你!他們在睡覺!」
翊德毫不畏懼,在她耳畔輕吻:「他們應該睡了--只是,好像不睡在這裡吧?」
佩儀身軀顫抖,他居然連這件事都清楚,她欲哭無淚,後侮自己引狼入室。
當翊德瑣細吻過她的耳垂、脖子、肩膀,喃喃勸誘她時,佩儀的思緒開始迷離。
寂靜的巷道之中,突然有輛摩托車呼嘯而過,尖銳的喇叭聲驚醒了佩儀。
熊熊烈火在剎那間冷卻,她驀然發現自己和這個該殺千刀的男人衣衫不整地在客廳沙發上鬼混,更糟的是鐵門虛掩、落地玻璃門大開。
羞愧之心一發,她猛然抬腳踹他。猝不及防被踢落沙發,翊德忍痛低吼:「你這潑婦!翻臉像翻書一樣!」
「走開!」她慚愧不已。「別愚弄人!」
「愚弄?」他盤腿而坐,怒聲問:「是誰一聲不吭地消失掉?你知道我從肯塔基州回來時有多擔心嗎?我發瘋似地找了近一年,為的是什麼?」
她掙扎坐起,整理衣裙:「大概是為了你的沙豬自尊吧?」
「李佩儀!」他怒不可遏,忍不住地想揍她的--盯著火焰般的大紅裙,他可以瞭解鬥牛士所用的紅巾用意何在,不管牛是否有色盲,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抗拒紅色的挑釁。
「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說個清楚!」陳翊德的心理矛盾不已,理智告訴他:不該如此死纏爛打,而不受控制的情感卻毫不考慮地發動。以報復為借口百般激怒佩儀,讓自己愈陷愈深難以自拔。
是不是找出答案以後,我就能了悟看破,抽身退步?他懷疑地想。
可恨又可愛的小妖精!
小儀氣餒心灰:「是不是搞清楚原因後,你就能滾離我遠點?」
憑空蹦了出來,擾亂了我的生活、心情和工作。該殺千刀的對頭冤家主!她含恨想道。
「說說看呀!」他態度惡劣,雙手固定在小儀頭髮兩側,令她動彈不得。
她昂起下巴,倔強說道:「我故意的!在你還沒贏得打賭前先把你甩了!怎麼樣?情場常勝將軍才吃一次癟就這麼耿耿於懷?太沒運動精神了吧?」
兩人之間一片死寂。
打賭……?他傻了眼,迅速回憶起和仲宇間的玩笑話,那個未曾履行的打賭笑語。
「你,聽見了什麼閒言閒語?」他問。同時努力回想過去,可曾大意露出可疑行跡。
「我聽見了什麼?」小儀發出刺耳的笑聲:「陳少爺,你不覺得這問題太好笑了?也難怪,您貴人多忘事。」
***
五年前。
熱戀中的兩人情濃貪歡,佩儀常常夜不歸營,住在翊德的單身漢居處。
為了翊德兩日後的遠行,佩儀和他整整說了一夜的惜別情話,直到清晨才倦然入睡。
心神不寧的翊德了無睡意,悄悄離開臥室,坐在書房裡整理一些文件及傳真報告。和波本酒廠簽定契約需要他出遠門嗎?他不確定舅舅葫蘆裡賣什麼藥。
因為,一個多月前,舅舅曾「不經意」地關切他的異性交友狀況。
精明的舅舅曾拆散過女兒--雁雪的戀情,心生警惕的翊德以輕浮的口吻,昧著良心說,他和佩儀只是玩玩,並保證絕不會被美色所惑……不知道騙過舅舅沒有?他想。希望這次遠行和佩儀無關,希望這只是他疑心生暗鬼。
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他的沉思,是仲宇打電話向他辭行。
閒扯了幾句,仲宇忍不住取笑:「什麼時候等佩儀厭倦了你這個渾小子後,請她快投入我的懷抱吧!」
「少來!你喜歡撿二手貨?我可還沒厭倦!」翊德狎笑警告。
「嘖!你是存心炫耀是不是?或許我該打賭:花花公子陳翊德會被李佩儀套牢?嘿!我看好佩儀喔!」
「還敢賭?」陳翊德虛張聲勢:「上次你不是賭我追不到佩儀嗎?結果呢?」
天緣湊巧,抱得美人歸。想起伊人的萬種風情,兩人相處時心歡意濃的景況--
「也許這是一個好王意。」翊德不自覺脫口而出。
「算了!算了!」會錯意的仲宇忙不迭拒絕,連佩儀一事也算進去,和翊德打賭每賭必輸。「再也不敢和你賭了。」
翊德輕笑出聲不做解釋。門外的佩儀寒意徹骨。
僅憑片面對話猜出大概,她產生最差勁的想法--翊德跟某人打賭,以她的感情為賭注,他還沒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