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暫時忘了怒氣,著迷於她的怡人香味;意識到自己可能弄痛她時,陳翊德由輕咬轉為吸吮。
佩儀力持鎮定,感到他力道梢松時,一鼓作氣掙脫出他的懷抱。
她心跳加速,結結巴巴:「你……你!王八蛋!」
他模仿她的口氣:「你的口才一落千丈囉?小儀姐?」
話才出口,他旋即後悔。
「陳翊德!你他XX的XXX……」
許多年沒派上用場的髒話由小儀口中源源不斷湧出,而且是國、台、英三聲帶。
陳翊德皺眉咬牙,再一次把她追得滿屋跑;很快地將她壓坐在沙發上問:「好了沒?你能不能文明點,以成年人的理智坐下來談?」
「沒什麼好談的!」她瞇著眼微微喘息:「除非你是要談工作!」
「那當然!」他恢復正常神色:「你以為我會公報私仇嗎?」
深知他一向言而有信,小儀還是口是心非:「難講!」
「公事歸公事,逮到你則是附加紅利。」他毫不隱瞞。
對呀!小儀悻悻然想:我怎麼會忘了,他一向也很難打發。
他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神情:「為什麼?這幾年來我經常在想,我做了什麼,讓你一句再見也沒有就消失無蹤?」
話語中有淡淡感傷,令她瞠目無言。難道這些年來,他對她還有割捨不下的情感?可能嗎?
她無言以對,繼續聽他自編自演自嘲:「一、你老爸或我老媽從中作梗;二、某個女人自稱陳太大上門找碴:三、你珠胎暗結,所以含淚離開……」
他話聲乍停瞪視著她:「佩儀?你不會真有了孩子吧?」他馬上聯想起熱戀時,他不止一次表明自己無意結婚;並小心採取預防措施,不過百密總會有一疏……
小儀翻了白眼。
「哈!陳翊德,你的想像力未免大豐富了,簡直可以媲美八點檔文藝片編劇!」
「為什麼?」陳翊德咄咄逼人。
「什麼跟什麼?」小儀吊兒郎當地問。
他露出嫌惡的表情:「少來這套!」他深深瞭解小儀的刁鑽潑辣,甚至覺得新鮮有趣,不過輪到自己身受其苦,卻覺得吃不消。
陳翊德握住她的手腕,不覺加重了幾分力道。
小儀杏眼圓睜,凶巴巴地:「你一定要逼我說出不中聽的話?大家好聚好散,OK?」
他氣極無言,好聚好散?
「想當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你似乎還不知道何時該鬆手。」她掙脫陳翊德的鉗制。
如火般的怒焰急速冷卻,冷得像冰,他毫不容情地反擊:
「原來如此,對你而言我只不過是便利的床伴。真是奇怪,一個是清純嬌羞的少女;另一個則是煙視媚行的蕩婦,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李佩儀?」
他繼續攻擊:「對了!也許我床單上的紅漬,是人工處女膜所造成的效果,用來釣凱子的話倒是滿管用的。」
牙尖嘴利的小儀第一次說不出話來。看見她臉色驟變,陳翊德後悔不迭。
小儀胸口劇烈起伏,突兀地笑出聲來,撩撩秀髮,狀極嫵媚斜睨著他道:
「有什麼關係呢?不管是與不是,反正你也沒損失,只不過是我比較早厭膩了這個遊戲。你就當作白玩了一個免費妓女,何樂而不為?」
她甜滋滋的說:「或許,我可以說些好聽的,安撫你受創的自尊——你是個不賴的床伴,如果你想再玩一次,我倒是會考慮奉陪,只要我抽得出時間,而你出的價錢又合適的話。」
小儀挑逗地用食指輕戳他的心口,粗鄙的言詞震懾住他。步履輕盈如蝴蝶振翅飛去。
留下散落一地的圖稿和滿室孤寂。
老天!我著了什麼魔了?
他握拳詛咒,明明知道她口是心非,就該溫言軟語勸誘出她的真心,結果卻被她氣昏了頭,出口傷人。
他自問:對以前的記憶執著是否太一廂情願了?
五年前的記憶歷歷在目,他永遠記得初見佩儀的情形……
夏日炎炎,百般無聊的翊德跑來拜訪死黨簡仲宇,在簡家待不到十分鐘,仲宇就堅持帶他去喝一杯。
陳翊德意興闌珊,回來台灣三個月,多年不見的狐朋狗黨,早就輪番擺陣、宴飲多回,再往脂粉堆走實在令他倒胃口。
仲宇嘻嘻而笑,神情詭譎:「放心啦!純唱歌純喝酒;就算你想聞脂粉味也只能遠觀不可褻玩。」
翊德反應靈敏:「喔?難道有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不成?」
「蓮花?不太像,倒像一朵帶刺薔薇。」仲宇略一思索補充道:「或者是一隻尖牙利齒的野貓。」
一路上仲宇絮絮叨叨地形容這個令他驚艷的女子,陳翊德不禁覺得可笑。
「太遜了吧!想想你以前也算是個調情聖手,怎麼這樣沒膽量?」
「哎!那一套頂多哄得一些女大學生、名門閨秀;你想,我能跟她談紅樓夢、徐志摩嗎?」
「或許你可以跟她談化妝品、香水或珠寶之類,」翊德懶洋洋地說:「一定可以投其所好。」
「去你的!」
走進霓虹閃爍的楓葉卡拉OK時,陳翊德略感訝異。
大型海報、軟木塞紙壁的過客簽名、留話,開放式的酒吧空間,音樂喧天,充滿了年輕蓬勃的朝氣。
環目四顧,陳翊德驚異笑道:「少年十五二十時,你不覺得我們走錯地方了嗎?」
周圍的顧客讓他有升格為伯叔輩之感。
「歡迎光臨!」小妹向他打招呼:「簡大哥,你今天要坐吧檯旁嗎?」
「不了,有朋友來,我們要去坐雅座。」仲宇眨眼。「啤酒。」
小妹咕咕一笑,所謂的雅座不過是樓梯旁僅供二人同桌的小几。
「簡大哥?」翊德調侃他:\\\"你羞不羞呀!叫簡叔叔還差不多。\\\"
雖說是雅座,其實並不是好位置,位於D·J·室旁的大音箱近在尺尺;說話得拉開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