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臉色緊繃:「貴叔。人呢?」
貴叔撇了撇嘴:「在園子裡啦!」
「走吧。」他簡短說道,並沒有心情和人長篇敘舊。
「你打算怎麼處理?」貴叔問。
大聖沒有回答,蟄伏在他身體深處的獸性正蓄勢待發。
※ ※ ※
發生了什麼事?!
龍雲鵬頭疼欲裂地醒來,發現自己被反綁在椅子上,嘴裡塞了布團乾澀不堪。
這是什麼地方?看起來像是座廢棄的工寮,破爛的傢俱殘骸堆放角落,蛛網密結——他被綁架了?一片死寂闃黑令他心中不由得泛出一絲恐懼。綁架他的人目的為何?是為錢嗎?還是……?
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被綁到這個鬼地方來,他只記得在機場還未確認機位時;
有一個小老頭撞到了他身上,一迭聲對不起,他就失去了意識。
他是在機場大廳,眾目睽睽下被綁架的!這怎麼可能?!龍雲鵬又驚又疑。
他並不知道:貴叔以他和藹可親的大眾臉孔,扮演了一個接機的老司機;在輕易將他弄迷昏後;堂而皇之地架走了他。
輕微的腳步聲讓他屏息靜待。冷靜!他提醒自己保持鎮定,好跟來人周旋。
工寮的木門咿啞打開,龍雲鵬瞇著雙眼審視在模糊月色下逆光而立的數條人影。
兩個同樣被五花大綁的年輕人被推進門來,跌在地上的兩人匍伏掙扎,發出嗚咽聲。
是他!龍雲鵬心中一凜,思緒狂亂:為什麼是他?紅霓跟他不過是小時候的同窗之誼,並不是他的女人,他沒有必要為紅霓出手——早在他設下陷阱想降服紅霓時,他並沒有出面就是例證!大聖沒理由在這個時候才來蹚渾水。
在王志聖的命令下,兩個年輕人被解開了口中的布條,魂飛魄散、語詞紊亂地指證龍雲鵬正是收買他們襲擊紅霓的幕後指使者。
「為了區區五十萬元,你們隱瞞了自己的老大,北上狙殺一個無冤無仇的女人?」大聖語氣森冷。
「我們……知錯了!聖哥……請您高抬貴手,饒命……!」兩個驚惶打顫的小伙子不過十八、九歲,為了一時貪念而做出後悔莫不及的事來。
龍雲鵬驚懼交集地打量這群佇立在暗處的黑衣人,他的心直往下墜落,不敢想像自己的命運。
一陣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大聖平靜地下令:「廢了他們倆一手一腿,交還能哥處置。」
兩個人影像鬼魅般迅速上前執行了大聖的命令。
「啊——!」被挑斷手筋、腳筋的兩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痛得在地上掙扎翻滾,隨即降為啜泣與喘息聲。
「走!」執刑者簡短命令,攫住了他們完好的一隻手臂拖出了門外。
另聽見屋外響起了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漸漸遠去,須臾又歸於沉寂。
恐懼扭曲了龍雲鵬英俊粗擴的臉龐,他知道自己的下場絕非被殘一手一腿可以了結的。為求一個痛快,他選擇激怒對手,被人掏出口中布團的龍雲鵬吞嚥了幾口唾沫。「周紅霓花了多少代價僱用你?想必不少吧?才能讓你出動這麼多人手,花費這麼多心思!」龍雲鵬譏謂道,冷汗由他額頭冒出。
大聖依然不言不語,冰冷的雙眼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龍雲鵬繼續大放厥詞,「你上了她了,對嗎?!她很來勁吧……」
一柄薄刃無聲無息的劃過,阻止了他粗鄙下流的話語。
就是現在……龍雲鵬不由自主地閉上雙眼,等候利刃割過他的喉嚨;然而預期中的死亡並沒有降臨到他的身上。
他睜開雙眼,感覺到深陷肩膊的繩索斷裂滑落;使他反綁在椅背後的雙腕有了可以延展、掙脫繩索的空間,他喘了一口氣,望進大聖莫測高深的雙眸。
「你不該一錯再錯。」大聖聲音輕柔而危險,「在你那樣對待她之後,紅霓阻止我殺了你,只對你做小小的報復時,你就該心懷感激遠走高飛,而不是僱用兩個不成氣候的小殺手狙擊紅霓。」
龍雲鵬謹慎狐疑地盯著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搓揉麻木瘀青的雙腕。
「你想做什麼?」他強作鎮定問:「別忘了我是加拿大公民,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演變成國際糾紛。」
兩把明亮的短刀條然出現在大聖手中,在龍雲鵬尚未來得及感到懼怕時,大聖振臂一揮,將兩把短刀一左一右地射入已腐朽不堪的木板地面上。
他輕聲解答了龍雲鵬心中的疑惑,「我不殺無力反擊的弱者。」
出乎意料的是龍雲鵬並沒有伸手拿起武器的意思,他撇嘴嘲弄道:「這大概就是你們所謂的『江湖義理』吧!SHIT!那有什麼用?!我就算打贏了你,也擋不過一顆子彈——你這些囉嘍也不會放過我。」
「只要你能撂倒我,我會讓你平安離開台灣。」大聖冷然回答。「而紅霓跟你之間的恩怨也一筆勾消。」
「我憑什麼相信一個黑道人物的保證?!」龍雲鵰輕蔑反問。「這裡全是你的人!」「你沒有選擇。」大聖語氣安詳說道,眼睜中卻是凌厲殺意。
紀律森嚴的鷹組成員中,有人打破噤聲的約束,冰冷說道:「他大可選擇被種在山上當果樹肥料,或者是被丟到外海去餵鯊魚。」
龍雲鵬心口一緊,明白自己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他迅速伸手拔起了一隻短刀,大聖亦矯捷的抽起另一把短刀。
「看來,我只能冀望你們會守信、重義了。」龍雲鵬壯膽嘲弄道,以手指測試鋒利的刀口,再一次感受狩獵時的慾念蠢動。
寬敞幽暗的工寮提供對峙的兩人逡巡的空間,他們都不急於發動攻勢,冷靜地評估最佳時機。
一抹興奮和狂熱在龍雲鵬眼中躍動——擒賊先擒王——只要他制伏了王志聖,不怕這些小囉嘍們不俯首聽命!
「紅霓阻止我殺了你……」這句話突然躍上了龍雲鵬的腦海,他霍然明白:這個出身下層社會的男子並不像紅霓口中所說的只是「同窗之誼」,他眼中深沉猛烈的怒焰正足以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