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幽靈。
『誰快去閱覽室借本《哈姆雷特》來?』眾人一陣忙亂。
拿著魔杖,穿著飛靴的希臘神祇和幽靈有什麼關聯?岳濤皺眉思索。
他喃喃指誦出王子對父王幽靈所說的台詞:『快令我知道,我好插上和冥想愛戀一般迅速的翅膀去復仇。』
鍵入了這段文字後,『默格利』現身了。歡迎光臨奧林匹亞!如釋重負的眾人一時說不出話來,早把要恫嚇鎮壓對方的言詞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岳濤好整以暇地看著公司主管們和『默格利』唇槍舌戰。
對於『北斗科技』的質疑,『默格利』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眾人都曉得:若是沒有證據,『北斗科技』對他侵入公司的行為根本無可奈何,而目前亦無法令明文規範,想與之抗衡可算是難上加難。
目前的網絡管理根本沒有一套完整的法律規範。
岳濤跺出了計算機室外,對一位林姓主管的漂亮秘書微笑,客氣詢問道:『請問:這層樓的茶水間在哪裡?我想喝杯咖啡。』他比了比計算機室,『那些可憐人可能也需要來一杯。』
那位秘書甜美一笑,『岳先生請坐,我去準備就好。』
『太麻煩你了。』岳濤忙推辭:『我自己來就行。』
作風開明的『北斗科技』可不像日本商社,把女性職員貶為次等公民斟茶倒水,即使是主管要喝咖啡也得自己動手。
『不客氣,』那位他叫不出名字的女秘書明眸一笑:『岳先生來者是客呀!』
啜飲著口感不錯的沖泡咖啡,岳濤不負佳人好意地閒聊,話題圍繞在下個月的公司派對上——這個派對是『北斗科技』每年度的社交盛會,連絡海內外各分公司精英的聯誼活動。隨著公司的日益茁壯每一年的場面有愈加奢華擺闊的趨勢。
當這位女秘書眼神滿懷企盼地以言語暗示:她不介意岳濤邀約她做女伴時,目前仍屬『名草無主』的岳濤不禁有絲鑄曙。
雖然這位女孩的外貌學養俱佳,可是就某些方面來說,岳濤仍有點舊式大男人心態——只是他一向表現圓滑不敢口出厥詞——他希望在男女情感方面,自己仍是採取主動的一方。
岳濤的為難不過數秒,馬上被他的助手江浩明打斷。
『有事嗎?』他主動詢問皺著雙眉走向他的助手。
江浩明輕咳了一聲,『你不會相信我發現了什麼事……』
岳濤輕鬆一笑:『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會不相信?』
習慣了岳濤這種『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怡然語調,江浩明並不以為意,逕自報告:『我從IsDN(數字網絡用的一對電話路線)追查『默格利』的身份,結果卻發現:他所使用的IsDN電話路線登記的名字是李金源。』
『李金源?』岳濤揚眉,『你確定?』
他的助手不滿地看他一眼,彷彿在責備岳濤的多此一間,『當然。』
『讓我猜猜看,通訊的地點『恰巧』是在『新旭公司』?』岳濤臆測。
江浩明點頭。
『有意思。』岳濤喃喃自語,臉上泛起了若有所思的微笑。
新旭公司是一間以設計遊戲軟件而興起的獨資小公司,老闆正是李金源——一個年過五十,發福的禿頭『後中年期』男人。大概是職業倦怠症吧!李老闆經常在同業、公會的聚會中大吐苦水發牢騷,直說老闆不是人幹的。
大伙心知肚明新旭十年來賺了不少錢,所以只是一笑置之,當他在裝窮;岳濤則是在偶然的機會中聽到了李老闆的苦水,半開玩笑地提出收購新旭的建議。
出乎岳濤意料之外的是:李老闆真的認真考慮了,似乎也掙扎了許久才答應和他做進一步協商。
原本是同業眼中會下金蛋的新旭公司,怎麼這位李老闆會把它當成了燙手山芋出售?岳濤有絲納悶。
暗中調查了新旭公司的財務狀況,得到的消息令他頗為滿意。可見新旭公司本身結構極為健全,如果李老闆有什麼非出售不可的理由也不是公司本身所引起的。
於是,岳濤下定決心收購新旭成為『北斗科技』的衛星公司,不過在表面上,新旭將是他個人獨資所擁有的事業——象徵他脫離家族庇蔭,不落人話柄……
和李老闆接觸是三個月前的事,那麼現在又從他那邊發現一個『叛客族』(cyerpUnk),這是怎麼回事。
『依照李老闆樂於出售公司的舉動看來,我想他也不敢做出任何冒險觸怒買方的事情來。』江浩明分析道,『比較有可能的是:李老闆違背了保密協議,不小心透露給新旭員工知道,於是某一個急欲探知新東家意向的職員,便『逛』進我們的電腦網絡四處打聽了。』
『很合理。』岳濤含笑道:『但是也別疏忽了其它可能,說不定這傢伙有某種偏執想法,專以破壞為樂事——想想李老闆那些苦水吧!』
『你打算怎麼做?』江浩明問。
岳濤笑得像個開朗的大男孩。在某些人眼中,岳濤似乎是個沒有脾氣,始終笑臉迎人的好好先生,而他也的確是個平易近人不擺架子的好上司;只有極為親近岳濤的人才知道,真正惹火岳濤時,他是那種可以面帶微笑將敵人大卸八塊的人。
『如果,這傢伙夠好的話,我會留著他自己用,不然……』岳濤輕描淡寫道:
『只好請他另謀高就了。』
他憶起了那句:我好插上和冥想愛戀一般迅速的翅膀去復仇……看來這位希臘神祇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岳濤淺笑,他也是投桃報李的人哩!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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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台北近郊山麓
夏末,早察秋意的楓葉漸次換上了黃衣紅袖,為滿山滿谷的綠意增添新色,蟬鳴如潮聲般喧嘩,彷彿是最後一場繁華高亢的音樂會,隨時都有可能會軋然而息並驚歎的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