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開?這個突然躍入岳濤腦海的直覺令他驚奇,可不是嗎?雖然蘇妍妍儀態從容地啜飲花茶,臉上也帶著微笑,偶爾客氣地和他簡短交談,可是笑意並沒有到達那雙美麗眼眸中,她的肩膀、手指關節處有絲平常人不易察覺到的緊繃。
她不會是怕我吧?岳濤好奇猜測。不!可能是蘇妍妍受盛名之累,遇到太多心懷不軌的豬哥、色狼,才使得她對男人統統抱有警戒之心。
畢竟,他長相還算不錯,又有院長當『保證人』,蘇小姐沒道理怕他呀!岳濤自信滿滿想道。
當院長捧出了一盒精緻美味的小蛋糕當茶點時,岳濤玩笑調侃:『今天大概是我的幸運日,不然就是托了蘇小姐的福氣——我可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好的待遇——李奶奶偏心!』
老人家笑了:『胡說!每次來都像火燒屁股似的匆匆就走,你什麼時候有空陪奶奶喝下午茶來著?如果不是今天『情況特殊』的話,你現在還坐得住嗎?』
院長意有所指地看著淺啜茶水的蘇妍妍。
『沒人留我哇!』岳濤無辜道。
院長轉向而蘇妍妍數落地——其實是明『貶』暗『褒』道:『這孩子呀!從小性子就扭得很,大人們看他聰明伶俐,寵他誇他,才讓他變成凡事自做主張的脾氣……現在翅膀硬啦……事業有了,眼睛也長到頭頂上去了;家裡的人一說起要幫他介紹幾位世交小姐認識,他連看也不看拔腿就溜……』
『李奶奶……』岳濤笑著抗議:『您冤枉我!有緣自然會相識嘛!您這麼說倒像是我擺架子似的,對那些小姐們太失禮了!』
妍妍低頭一笑,院長的『暗示』太明顯了,她幾乎已把岳濤的家底全報告出來,好讓妍妍安心知道這個年輕有為的晚輩絕不是浮誇的登徒子。
正說得熱鬧,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暗了一片,霎時便落下豆大的雨點。
睜睜琮琮的雨聲跳躍在遮陽篷及木製窗台上,像一首愉悅的歌;室內的三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沈默。
『下雨了……』妍妍望著窗外低聲自語。
『這種山區陣雨,很快就會停的。』院長輕快地說。
『天雨留客。』岳濤微笑說道:『這場雨下得好,也下得巧。』
屋裡的氣氛是溫暖和諧的,不知不覺放鬆心情的妍妍轉過頭來,恰恰望進了岳濤那雙帶笑柔和的雙眸,防衛的心不禁有一絲悸動,她低頭啜了一口茶掩去臉上的表情。
老式掛鐘的鐘擺晃動『卡答』作響,這次下午茶的時間居然已過了一小時。
一位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口:『院長……』
李院長對妍妍一笑:『你們年輕人聊聊,我馬上回來……』
她精力充沛地走出辨公室,不忘順手攏上大門。
『別介意,』岳濤語氣溫和說道:『老人家都這樣的,巴不得見到晚輩們成雙成對,瓜褋綿綿——也不管『小孩子們』是否心裡另有所屬、或者根本是個對異性不感興趣的同性戀者。』
妍妍錯愕地睜大美目,同性戀?看到岳濤眼底那抹淘氣的光芒,她忍不住展顏一笑:『你是嗎?』
『兩者皆否。』岳濤肯定回答,看到蘇妍妍的笑容,他終於明白何謂『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魅力。
『為了公平起見……』他玩笑意味甚濃地小心刺探:『你是嗎?』
妍妍笑著閃避問題,『岳先生不看閒語專欄嗎?』
『不!我相信眼見為憑。』岳濤說。
妍妍幾乎忘了和異性如此輕鬆自在地相處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沒有諂媚驚艷的爭相奉承、猥俗暗示的雙關語及貪婪色慾的眼神,岳濤對待她一如普通女孩,親切風趣又極為尊重,而且……毫不隱瞞對她的仰慕。
有某種不知名的情緒牽動妍妍心弦,她不過是個極為平凡的女孩,只是令眾人驚艷的美貌將她誤累了。一般女孩所能擁有的,對她而言卻是一種奢求。
高處不勝寒——心思飄忽的妍妍垂睫不語。
『花容月貌為誰妍?』岳濤陡然衝口而出,看到蘇妍妍一臉錯愕驚異的表情不禁自悔冒撞。
已被牽動的心弦顫動得更厲害。呵!這句話——多年以前也有人這樣說過——心慌的妍妍放下了茶杯,側首看著窗外的雨絲已經變得細疏零落;她挪動了身軀不再注視岳濤,有絲倉促道:『我……該走了。』
隨著她離座的岳濤泰然自若說:『還有些雨絲,我送你。』
知道她開車不勞人送時,岳濤只是一笑,撐起了一把大雨傘,將她護送到那輛紅色愛快羅蜜歐跑車旁,『天雨路滑,山路彎道又多,小心開車。』
坐在駕駛座內的妍妍抬頭看著岳濤,他是個好看的男人,健碩修長的骨架和令人望之可親的笑容,從各種條件觀察都是一個頗令異性心動的男子。
『謝謝。』妍妍輕聲淺笑,緩緩地激活車子,黑髮濕濡的岳濤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妍妍忍不住由後視鏡多望了他幾眼,當她的車子轉過了好幾個彎道後,她才猛然憶起:這個對她不掩飾好感的男子並沒有追問她的電話、地址,或死纏爛打地要求訂下約會。
咦!一定是她的『魅力』退步了,妍妍幽自己一默。
而剛剛兩人共撐的那把大傘正安穩地斜躺在右側客座下——這是岳濤的慇勤,怕她下車時淋雨。
要怎麼還呢?妍妍想。
有緣自然會相識的。岳濤說的話讓妍妍臉上泛起了微笑,她有預感:還會再見
新旭公司
閒來無事的歐陽敏正透過國際網絡觀賞世界西洋棋賽,自認為已把份內工作做好的她,對在上班時間內假公濟私的行為可是一點也不感到愧疚——至少對公司毫無貢獻的某些人摸魚可摸得比她更凶。
聚精匯神的歐陽敏渾然不覺背後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公司裡的『蟑螂王』——王裕德,一向是歐陽敏死對頭,說來話長,原因簡單——那就是王某人的男性虛榮心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