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黛!芊黛!」她緊張地壓低聲音:「你不能這樣買下去,你爸爸是要我幫你準備訂婚的首飾,不是要幫我採購的!」
「理他呢!」芊黛輕聲回答:「應該的!」
雖說是為她的訂婚選購首飾,芊黛只挑了兩件精緻昂貴的紅寶石極品,反倒是為母親挑足了好幾套珠寶,從翡翠玉觸、黑珍珠、祖母綠到紅珊瑚……每一件都恰到其分地烘托出江美霞的成熟風韻。刷爆了四張金卡無所謂,天文數字的帳單不過是芊黛對父親的一點小小報復。
猶帶忿恨的碧鸞,冷冷地望著大採購回來的芊黛母女二人。
嫉妒、怨恨、憤怒像滿天烏雲籠罩心中,同父異母的妹妹其實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利用楚楚可憐、嬌弱動人的外表迷惑了賀連辰,讓她栽了一個大觔斗!她好恨!也好不甘願!
為什麼像賀連辰那麼聰敏謹慎的男子,會被芊黛這種狡計所盅惑!就連朝夕相處的父親和兄長,也看不出芊黛陰毒藏奸的本質?
就那麼幾滴眼淚,婉嚼嬌啼的言語,芊黛什麼也不必做就獲得壓倒性的勝利,輕易地博得眾人諒解。那麼,她凌碧鸞這一輩子業業的認真努力又是何苦?用盡精神與父系社會的男性對手爭強奪勝,落的竟是這種下場?
就連賀連辰也不免其俗地選擇狀似小鳥依人、寄生籐蔓型的小女人,而不願選擇一個可以和他並肩作戰、攜手成長的妻子!依然將自己看得高高在上的凌碧鸞表情深沉,目光陰驚地想。
如果,賀連辰發現了心儀小女人的「真面目」時,不知會做何感想?凌碧鸞冷笑轉身回房,對即將成為繼母的江美霞不理不睬。
暴風雨雖過去了,可是仍有著一抹陰影存在眾人心頭……江美霞的臥室裡,沐浴後母女二人正輕鬆說笑,評論著今天採購的物件。
幫母親梳好一頭青絲縮成發辦後,芊黛抱著貓咪撫弄,一邊和母親說話,一邊讓母親幫她梳頭。
江美霞戀戀不捨地說道:「往後想要這樣幫你梳頭、扎辮子,恐怕也沒什麼機會了。小女孩馬上就要嫁入了,時間過得真快!」
光陰催人老哪!江美霞暗自啼噓。
「嗯……,不然媽媽您再生一個小貝比,為我添個弟弟或妹妹嘛!一定很好玩:「芊黛說。
「胡鬧!」江美霞笑罵:「女兒都要嫁入了,才又生個老來子「錦上添花」嗎?笑掉人家的大牙!」
「不然退而求其次,和爸爸重修舊好,每年出國渡蜜月,重溫舊夢。」芊黛俏皮眨眼。
「別胡說了!」江美霞語帶感慨:「你爸爸哪有這個空?」就算能騰出公事,有那個閒暇,帶的人也不是她。
「會的。」芊黛輕聲保證:「爸爸一定會痛改前非的。」
梳妝台上的鏡子映出芊黛清麗娟秀的身影,臉龐上卻是一抹不容置疑的剛強毅江美霞迷惑了,最近的芊黛表現得愈來愈機敏剛強,難道戀愛會令人脫胎換骨嗎?抑或是往昔的芊黛將自己掩飾得太好?
「媽,我再說個故事給你聽!」芊黛笑著轉移母親的注意力。
「啊!又是一代女皇的故事嗎?」江美霞笑了:「芊黛你說的跟電視上不一樣。」
什麼「入門見嫉,娥眉不肯讓人:掩袖工寮,狐媚偏能惑主。」——明明是侮辱武則天到極點的醜話,由芊黛口中分析解釋卻成了至高無上的讚美。
在美女雲集的宮庭中,出身寒微的武媚娘本來就該利用一切手段博得邀寵,「掩袖工讓」這幾句話,更活靈活現地勾勒日武則天的嬌媚、智慧與能耐,放眼古今中外,幾人能及?
記得芊黛是這樣說的:「正因為她的才華與美貌成正比,所以敵人才會以這種話攻擊她——要知道當初的環境是封建的宮廷,如果失敗了,死的不是王皇后而是武則天了!媽媽,女人的命運自古至今都是一樣的,差異處只在現今社會中,落敗的一方不必冉付出性命做代價——如果是我,我也會把敵手的怨填謗訕當做是最高的讚美!」
意有所指的手黛讓江美霞認真思索了好一段時間,有一點「物傷其類」的感觸——一樣是小妾,她卻沒有武則天那種「入門見嫉、掩袖工讓」的手段。
芊黛又要說故事了,聽得有些興趣的江美霞想起一點追問:「那,後來太平公主怎樣了?韋後害得了她嗎?」
芊黛笑了:「就像連續劇上演的嘛!韋後失敗了當不成第二個女皇帝——不是每個女人都做得來的。今晚換個新故事,說「聊齋誌異」裡的恆娘。」
有一個姓洪的人娶妻朱氏,容貌頗佳,後來娶的妾並沒有比妻子朱氏來得美,卻很得洪某寵愛,冷淡了朱氏。
朱氏心中有怒又無法可施,鄰居有一位婦女名叫恆娘,姿色中等,言語輕俏極得大寵,反倒是年輕貌美的十妾被冷落。朱氏覺得納悶便請教恆娘寵擅事房的秘訣:於是恆娘傾囊相授:朱氏得到了方法按步進行,回家後和顏悅色的對待丈夫和小妾,不再吃醋爭吵;任由丈夫在妾處過夜,吃飯飲酒一定令妾作陪,丈夫心花怒放稱讚朱氏賢慧,偶爾過意不去要和妻子親近過夜時,朱氏總是婉言堅拒。
一個月過去了,恆娘又教朱氏垢面敝履,操作家事,讓小妾和丈夫盡情享樂、朝夕相親。又過了一個月後,恆娘滿意地稱讚朱氏:「孺子可教。」並邀她踏青游春,將黃臉婆般的朱氏重新妝飾,挽起華麗的髮式、又將衣裡鞋襪煥然一新,勻脂抹粉,送她回家前還叫她飲一點酒增添艷態。
見到原來蓬首垢面的髮妻突然有這麼大的轉變,洪某驚為天人,厚著臉皮又想親近朱氏。
芊黛娓娓道來,躺在床上聽得入迷的江美霞忍不住插嘴:「這個男人也真是的!見一個愛一個!也真委屈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