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說這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這是花了我多少的時間寫出來的,你竟然說這疊紙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的一片苦心就這樣被你說得一無是處。」湘璃格格故意裝得一臉天真無邪地說著,以為這樣就可以混過去。
「這應該是你請幫手來寫的吧!你請了十個人來寫對不對?」磊轅隨性地翻了翻那一疊紙,說真的,那些人的字還真是醜得可以,他看得都快要當場吐了。
「是又怎麼樣?反正你要我寫,我已經寫好交給你了,你總不能再為難我了吧!」
磊轅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精光,他對一旁的琳兒問道:「琳兒!」
「我沒有幫小姐寫,我沒有哦!」琳兒立刻極力地否認。
「我問你婦言的定義是什麼?」
湘璃格格站在磊轅的面前猛用青蔥玉指指著自己,意思是她知道,她可以回答,可是磊轅笑了笑,並沒有叫她回答。
「婦言,那簡單啊,婦言不是花言巧語,嘴快舌長,須是不苟言,不苟笑,內言不出,外言不入。總說一句,便是『貞靜』兩個字。」(注四)
琳兒可是一下子就回答出來了,因為這是她昨天去幫湘璃格格查的嘛,她當然會有印象,而且印象還很深刻!
「很好,那湘璃格格,你再告訴我婦言的意思。」
「琳兒剛才不是就解釋過了,你是聾了沒聽清楚嗎?」
「我要你舉個例子,來解釋婦言的意思。」
「你根本就是存心找我麻煩嘛?」
「我只是要看你有沒有真的瞭解婦言的意思。唸書本來就要懂得融會貫通,絕不可以一知半解,囫圇吞棗的這種求學態度是不對的。」磊轅捺著性子跟她講道理。
「我拒絕回答!」大概知道意思就好了,他還要她舉例子,她又沒準備,去哪兒生出個例子來給他啊?
「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意思,那你再回去抄寫五百遍,明天再交給我。」
「還寫啊?再寫我就寫一千遍了!」
「反正你的幫手很多,不是嗎?」
「你……幫手也是人,會累耶!你講不講理啊?」
「尊師重道,連這點你都不懂,以夫子的職責來說,我一定要把你教到會。」磊轅一副灑脫地回答。
「寫就寫嘛,我明天交給你,哼!」湘璃格格氣得走回位子上。
他那天強吻她,那還是她的初吻,她都沒跟他計較了,他竟然還狠得下心來要她罰寫。
☆☆☆☆☆☆☆☆☆☆
「琳兒,你動作快一點啦!再不快一點,我們就會跟不上磊轅那臭男人了!」湘璃格格身著男子的裝扮,靈活地翻過矮牆,裝扮成男兒身的她,俊逸清雅,白皙斯文,頗有書生之氣息——只要她不開口說話。
「我下不來啦!我卡在牆上面了,幫幫我啊!」
琳兒沒有像湘璃格格那樣靈活,她上半身是出府了,下半身還在府裡頭。
「真是的!」湘璃格格抱怨道。
湘璃格格失去耐性,抓著琳兒的雙手硬是把她拖了下來,隨即一個重心不穩,琳兒和湘璃格格摔在一塊。
「哎喲!琳兒,你壓著我啦!」湘璃格格痛呼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琳兒趕緊從湘璃格格身上移開,她繼而惴惴不安地對著湘璃格格說道:「格格,你確定這樣真的好嗎?我們真的要去跟蹤磊夫子嗎?」
「廢話!他總共叫我罰寫一千次的婦言耶!我不捉出他的弱點來威脅他,我實在是嚥不下這一口氣。」湘璃格格翦水般的雙眸寫滿了不甘心。
「可是萬一被磊夫子發現了該怎麼辦?」
「所以我才跟你說我們要女扮男裝啊,不然你以為我們幹嘛好好的不當女人,硬是要扮成男人跑出來?」府裡頭就只有她一個格格,她光是要弄到兩套男人的衣服,就得花費多少的工夫啊!還好她跟其他小貝勒交情好,才能借到這衣服。
湘璃格格和琳兒鬼鬼祟祟的躲在府邸外的草叢裡,正等著磊轅從府裡頭走出來。
過沒多久,磊轅就泰然自若地從府裡頭走了出來。
「小姐,你看!磊夫子走出來了。」琳兒猛抓著湘璃格格看。
「我們趕緊跟上去,動作俐落點,別跟丟了知道嗎?」
「是。」
☆☆☆☆☆☆☆☆☆☆
一路上,湘璃格格和琳兒跟在磊轅的後頭,偷偷摸摸地窮追不捨。
磊轅卻像是沒事人般,行若無事,一邊走還一邊輕鬆地哼著歌。
「這個白癡,還能哼歌,被盯梢了都不知道。」湘璃格格邊跟還一邊跟琳兒嗤笑地說著。
磊轅走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子,繞過一條又一條的小路,遲鈍的湘璃格格竟然還沒發現磊轅其實是在故意帶著她兜圈子,磊轅也不禁在心底暗忖著,這個湘璃格格還真是有毅力,跟他跟得這麼緊。
沒多久,磊轅終於在一間氣派又華麗的屋子前停了下來,已經是入夜了,這間屋子從外頭向裡面看過去,彷彿人潮還是很洶湧,才站在外頭而已,就可以聽見聲音,裡頭似乎熱鬧得緊。
磊轅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總是可以輕易地發現到他,人群似乎掩蓋不了他的光芒半分。他一出現在這裡,好像就立刻吸引住了很多人目光。
而且在門外,就能見到許多的鶯鶯燕燕,身段婀娜多姿,千嬌百媚,環肥燕瘦,任君挑選。
湘璃格格定住腳步,抬頭一看這間屋子上方的匾額,上面用著金漆,寫著斗大的三個字——怡紅院。從未到過這種風月場所的湘璃格格見了,彷彿被劈了一記轟雷。
怡紅院就是男人來這裡享樂的地方,沒想到磊轅身為夫子,竟然會到這種地方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阿瑪明明說過,他是個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夫子,怎麼他也會來這種風月場所,來這裡享樂?
難道他那溫文爾雅的書卷氣息,外表長得器宇軒昂,道貌岸然,其實根本就是唬人用的?實際上他是個風流成性的登徒子?大家都被蒙在鼓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