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對方冒充的,三更半夜來捉人,當然得要師出有名才行。」喬威雄頗有邀功意味地又說:「也多虧對方知道我和你爸爸還有這麼點交情,要不然只怕對方在交涉無門下,會貿然對毅寧來個殺人滅口也說不定。」
這話所言不虛,尤其是對方還拿了FBI來冒名,只怕若非對方現身,他們要追查真相還真是不容易尤其對方又是在捉錯人的情況下。李毅風明白這點的,不過,他總覺得事情好像不像喬威雄說得那麼簡單,單純只是捉錯人這樣的烏龍事件。
「可不是嗎?還真多虧了有你喬伯伯出面!」李母頗感欣慰地說,眼裡儘是對喬威雄的感激之情。能看到兒子平安回來,要她感激誰都成!轉而對大兒子說:「毅寧,你得好好謝謝你喬伯伯。」
「謝謝高伯伯。」一派斯文,渾身只見書卷味的李毅寧誠摯地說。
「唉,說這什麼話!小侄有難,我這當長輩的說什麼也不能袖手旁觀呀!再說,我這個華人同盟會會長可也不是當著玩的,為咱們自己人出出力是我的職責所在,說什麼謝呢?真是的!」喬威雄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說是不是,毅風?」
這時,從廚房煮好咖啡出來的喬安娜將咖啡遞給李毅風,嘟著嘴向喬威雄嬌聲抗議道:「爹地,能下能別再說這些了?從毅寧大哥回來到現在,你們一直在聊這事。都聊了一整個晚上了,人平安回來就好上嘛!你們說得不累,我聽得都煩死了!」
「哈!你這丫頭」
「爹地,毅風坐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一定很累了,你先讓他休息一下,喝杯咖啡再說吧。」說著,喬安娜又一屁股往李毅風坐的單人沙發椅臂挨去,嘴上說要讓他休息休息,卻又兩手盤住他的肩頭,緊聲問:「毅風,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哪,這回我可不准你又急著回台灣去,你難得回來一趟,得多留一些時候陪陪人家才行!」
礙於還有長輩在場,李毅風只客氣地回她一個淡笑。
「如果大哥沒什麼事的話,我想過兩天就同台灣去。」這話是對他的家人說的。「公司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回去處理。」
「那怎麼行!你才回來,就又要趕回去。我不要!」喬安娜嘟嚷著,跑到另一頭的喬威雄身旁,使性子地說:「爹地,我不管啦,你叫毅風留下來陪人家嘛!要不然,你讓我同他回台灣去!」
「這——」喬威雄面露難色。
李健長見狀,插口對小兒子李毅風說:「毅風,我看你就多待一些時候,陪陪安娜好了。」
「爸,我」
「哇!太好了!我就知道uncle李對我最好了!」喬安娜一躍而起,興奮地摟著李健長叫著,還往他臉頰上一親。又一陣旋風似,旋向李毅風。「毅風,這樣好了,我好久沒去度假了,你就陪我去度假吧!嗯……我看我們就去夏威夷好了。啊!不不不,夏威夷我去過好幾回了,換個地方好了,那……到哪兒去呢?」喬安娜逕自側頭想著。
「Janna,我並沒有太多時間」
「對了!我們到關島去好了!聽說關島也挺好玩的呢!哇,太棒了!毅風,我們可以……」
喬安娜自顧自地陶醉在自己規畫的未來假期上;李毅風則隨著她興奮的話聲,眉峰愈聳愈高,心思早已飄向大西洋另一頭的佳人身上……
不知道安蘋現在在做什麼?
※ ※ ※
送走喬家父女,天際已屆將明未明之時。
雖已疲憊不堪,許久不見小兒子的李母仍巴著兒子不放,問這詢那的,好不疼惜。
李毅風看出母親其實早已精神不濟,而他又急於弄清楚事情真相、始末,便哄著母親回房休息去;李母自是不願意,最後是在李毅風允諾多待幾日再回台灣之下,李母才放心又呵欠連連地回房去。
客廳裡只剩下李氏父子三人,互視一眼,三人皆瞭然於胸。
李毅寧於是首先開口說出他的看法。
「我想,阿風,你大概也懷疑這整件事並不是如喬伯伯所言只是單純的捉錯人烏龍事件吧?沒錯,依我被捉去這幾天所受到的待遇的確是不太像,反而好像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對我十分的禮遇,非但沒有刑求、沒有為難我,還派了一個手下專程照顧我的生活起居。除了失去行動自由、無聊一點之外,被囚禁的這三天裡,反倒讓我有個好好休息的時間,沒有公事、沒有應酬,比專程去度假還像度假——真正的與世隔絕。」李毅寧一個無奈的聳肩,自我解嘲。「依你過去的辦案經驗,你覺得這是怎麼一回事?阿風?」
李毅風攏緊一雙劍眉。「你一點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李毅寧搖了搖頭。「除了事發那天來家裡捉走我的那兩個黑人之外,我就只看過被派來照顧我起居的那個年輕的華人。」
「華人?」李毅風沉思了會,又問:「那你知道你是被捉到哪裡去嗎?」
「不知道。一上車他們就拿了塊黑布把我的眼睛給矇起來了,等黑布拿下來時,我人已經在一間裝飾華麗的別墅裡頭了。」
「別墅的位置在哪裡,你知不知道?」
李毅寧又搖搖頭。「不過,我知道那間別墅的主人若不是個華人,就是特別喜愛中國的古玩藝術,因為那屋子裡頭有許多中國的青瓷瓶、字畫、國劇臉譜等等的裝飾品,整間屋子頗具中國風味。」
「哦?」李毅風又陷入沉思,看他糾結的眉心,彷彿他已歸納出了端倪。半晌,他再問:「那,最後是誰出面放你回來的?」
「喬伯伯。」
「果真是他……」李毅風沒有訝異,反而是一副不出他所料的了然神情。
「阿風,你懷疑是喬伯伯他……」李毅寧笑了笑,說:「我看這回你是判斷錯誤了。剛才你也聽到喬伯伯說了,對方是因為知道他和爸爸的交情,才請他出面當中間人,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我不知道對方捉我或者應該說他們捉山本澤一,有什麼企圖,但是從他們對待我的方式,我想他們應該是無心傷害我的,這點我可以肯定。再說,李氏和喬氏也沒生意上的往來,我想不出喬伯伯有必要這麼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