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聽到「婚禮」兩個字時,就已虛在震驚、無法置信中的安蘋,此刻再見到照片中笑顏迷人的喬安娜一臉幸福地挽著李毅風的手臂的親密模樣,只覺心口裂了開來;好深好深的裂痕,痛得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當場昏死過去……
好像沒看到安蘋當場昏死很不甘心似,喬安娜再接再厲又說:「好可惜呢!那次要不是我美國有事非急著回去不可,也不會讓毅風自已一個人獨自回來了,本來我們還說好他要帶我來台灣玩的。不過也無所謂啦,毅風說。等我們結了婚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於這一時。唉,男人都是一個樣,事業永遠排在女人之前,要等他有時間陪我,我看大概得等他把安氏弄到——」很刻意地說錯話,又刻意欲蓋彌彰似的解釋。「呃……我的意思是把安氏弄上軌道。你別想歪了。安蘋,你應該知道的,毅風他絕對沒有要將安氏佔為己有的企圖——咦?安蘋,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人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安蘋緊咬著唇,僵直地搖著頭。喬安娜一副很憂心的樣子,然後又想起什麼重要的事似,看了眼手錶,尖叫一聲:「哎呀,怎麼這麼晚了?我還有事還沒辦呢!安蘋,很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不能再陪你聊了。」說著,已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又回頭。「安蘋,你不要緊吧?」
安蘋機械式地搖搖頭。
「那我先走了,改天我們再好好聊聊。」拍拍她的肩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哼!李毅風!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這樣對她!放著她這樣一個有錢有勢的千金大小姐不要就算了,竟然還罵她厚顏無恥!他實在是人可惡了!她長這麼大,爹地別說是罵她了,就連重話也不曾對她說過,而他竟敢——哼!她會要他為他的不識好歹付出代價的,她會要他為地拒絕她而吃一些苦頭的!至少——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輕易得到!哈……出了這口鳥氣,這下可以痛快地回美國了。唉,台灣還真是沒什麼搞頭,玩沒兩天就教人玩膩了,還是回美國去吧。
投下炸彈的喬安娜,從容地走出咖啡廳,美麗的嬌顏帶著一抹詭笑,一道如蛇竭美人般的陰笑在她心口迴漾不休,令她不覺痛快。
呆坐在座位上的安蘋,就這樣一動也不動地呆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的,誰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或許她根本什麼地無法想,一如石膏像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她咬了咬唇,淚珠兒一顆顆滑落她呆茫茫的雙眸,她想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她不能讓安氏就這樣落入別人的手裡,絕對不能!至少不能是他李毅風的手裡。
第十章
「什麼?你說什麼?」和方仲徹如出一轍的震驚口吻,不同的是方仲徹是拍桌而起,而錢君彥則是從被窩裡一彈而起。塞滿全身的睡蟲霎時也因為他的大嗓門給驚得四處飛竄,逃逸無蹤。
電話那頭一片沉靜,錢君彥開始懷疑方才是不是自己在作夢。這作的是什麼夢啊?他記得他並沒有妄想和安蘋結婚到這種程度呀,怎麼他會夢到安蘋打電話來問他要不要娶她?
「呵……呵……」看著自己手上還拿著電話,錢君彥不禁傻笑起來,對著話筒自嘲:「你還真是愛作夢,安蘋怎麼可能會嫁給你呢?呵呵……」人家是酒後吐真言,他可是夢裡說真話,知道安蘋不同於他以往那群鶯鶯燕燕。
「是真的,君彥——」話筒那頭突然傳來安蘋氣弱的聲調。
「哇——安蘋?」嚇得錢君彥原本要掛上的話筒,差點掉落床底下。接住話筒,驚呼而出:「真的是你打電話來?喉!喉!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安蘋?」怕是自己還未回過神來,以致聽覺錯亂,是以趕緊喊話。
「聽得到。」回得仍是有氣無力的。「君彥,以前你說要追求我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錢君彥沒想太多,只是直覺地回答。確定真有其人在電話那頭,錢君彥大大地叮了口氣,心情一放鬆,忍不住打了個很不雅觀的呵欠,帶著含混的呵欠聲調問著:「怎麼?你想通啦?決定讓我追啦?」
「我要你要我。」
「啊?」伸展到一半的懶腰乍定在半空中,差點閃到腰。
「你不願意?」安蘋的聲音聽來很氣餒,像是假如他不娶她的話,她可能因此上吊自殺。
腦子一閃過那畫面,錢君彥急急接口道:
「不,不,不是不願意,安蘋,你別亂來!」他終於意識到安蘋的不對勁,像是被一棒打醒似,腦子再清醒沒有了。說話的同時,他已動作迅速地跳下床,歪頭夾住話筒,一邊拉開衣櫥找出長褲,一邊急切地說:「安蘋,你人在哪裡?在你家嗎?我馬上過去找你,有什麼事我們見了面再說,你可別亂來!聽到沒有?你家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家……」
「我在飯店。」她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飯店?你還在公司?」他蹙眉。這麼晚了,她還在加班?這不像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不是。我住在飯店的客房。」
「客房?」眉頭鎖得更緊了,不過他突然意識到現在不是問這麼多廢話的時候,立刻又說:「算了,見了面再說。你告訴我,你住幾號房?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六00六房。」 「好,你等我,我馬上就過去,待會兒見——」電話掛一半,又急躁起來,再次慎重叮嚀:「別亂來,一定要等我,知道嗎?」
「嗯。」答得很是無奈。
電話這頭的安蘋乏力地放下電話,殘敗的容顏挑起一抹淺笑……
要是錢君彥看得到她的表情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她那抹欲哭無淚的苦笑。別亂來?他拍她會想不開嗎?就為了那個衣冠楚楚、人面獸心的李毅風嗎?那不就正好稱了他的心了嗎?而且——多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