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來,我跟你介紹,這就是我的前任男友……呃……我告訴過你沒有?我們是今天早上才分手的。」
「莫人瑀!」胡華倫大叫著。
莫人瑀還是勾著楊保羅,醉眼一瞟,朝氣得想殺人的胡華倫扯臉一笑。
「別這樣,大家當不成情人,還是可以當朋友的,看在胡叔叔從小就疼我的分上,你還是可以叫我人瑀的。」
偷偷地橫了他一眼,再偎向楊保羅,態度更親密了。
「看來你今天運氣真是不錯,能第一個見到我新任的男朋友,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認識個鬼。」胡華倫很沒風度地呻道。十分不客氣地一把拉回莫人瑀,緊摟著她肩頭,像宣示什麼所有物似的,向楊保羅警告著: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我不想認識你!同時也請你記住離她遠一點,要是讓我知道你還跟我老婆暗通款曲——」
「喂!」莫人瑀用力地推開胡華倫,紅顏忽地激起一陣盛怒,酒意瞬間全消散了。
怒道:「姓胡的,你嘴巴放乾淨一點!什麼暗通款曲,誰又是你老婆了?」
「誰是我老婆?」原本滿臉殺氣的胡華倫,突地抑下了滿胸的怒火,露出一個十分曖昧的笑。
「你不會告訴我說,你忘了那天我們在床上時還計劃著以後要生一大群孩子的夢想吧?老婆。」
「你——」刷地一聲,紅顏似火球。
氣火無處燒,索性腳一抬,高跟鞋狠狠往地上一踩——
「啊!」胡華倫一陣慘嚎。
好巧不巧,莫人瑀的高跟鞋正好踩在胡華倫著一雙名牌休閒鞋的腳丫子上,胡華倫抱腳慘呼連連。
「哼。」莫人瑀從鼻孔噴出一股氣,勾勾嘴角,微笑道:
「難道你不知道結紮的男人是無法生育的嗎?我真懷疑你醫學院是怎麼畢業的,胡大醫生!」
咬出最後一個字,莫人瑀仰著臉。
高翹著臀部,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她的公寓走去,高傲地……像只孔雀般。
「你……」看著莫人瑀往大樓中庭的摟花銅雕大門走去的背影,五官皺成一團的胡華倫忽地大喊:「誰說我結紮了?」
莫人瑀腳下一頓,回過身來,又掛起迷人一笑,不疾不徐問道:
「假如我們已經結婚了的話,那你一定是結過扎的了,老公!」她一定會這麼做的,省得日後三天兩頭就有女人帶孩子來吵著要孩子認祖歸宗。
「莫人瑀——」胡華倫的怒吼聲受阻於被莫人瑀重重關上的大銅門外。
突地——
「哈……」忍俊不住大笑出聲的是那個不小心成了第三者的斯文男子楊保羅。
第一時間內,胡華倫的怒眼轉向身後的楊保羅。
感受到威脅,楊保羅飛快收住笑,雙手往前一止,聳聳肩,還是一副很無辜的模樣。
「不關我的事。」說罷,識時務地趕快坐上車。
胡華倫一臉鐵青地死瞪著已經發動車子的楊保羅不放,握緊拳頭。
車子發動了,卻在離去前,駕駛座旁的車窗緩緩打開來,露出楊保羅一張英俊的笑臉。
「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小女人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有意思!」笑著丟下這話,咻地——劃破夜空,車子消失在夜幕中。
胡華倫呆在原地!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小女人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他什麼意思?難道……」念頭一轉,青筋暴突,拳頭隨即一旁的石柱打去,「碰」一聲,鮮血從他指尖緩緩泌出。
該死的!難怪她要分手,原來她早就心有所屬。背靠在沾有他血水的石柱上,胡華倫的腦袋都快被妒火給燒得沒了理智。更該死的,他竟一直被蒙在鼓裡……
第四章
莫人謙偷了三天假的結果是,從早上九點準時踏進醫院開始,便忙得比忙著採蜜好過冬的小蜜蜂還要忙。
除了主持院裡例行的週一醫學會議之外,還要聽取各部門主治醫生的醫療報告,今天還接見了遠從日本來做一項心臟移植會診的醫療小組,另外,還有堆了一桌子的公文待審……
莫人謙這般忙碌,其實,除了院務繁多之外,是另有原因的。
至於是什麼原因呢?除了莫人謙自己心知肚明外,就只有今天一天若無機會見到他,甚或嘮嘮叨叨說些什麼的人才能領悟了。
但無論如何,在夜幕低垂時,忙碌的莫人謙總算可以稍稍喘口氣了。
原以為他不是收拾公事包後回家休息去,就是今天大概又要和以往所有忙碌的日子一樣,以隔室的院長休息室為家了;休息室是間十坪大的套房,裡頭有完整的居家設備,連他的睡衣、換洗衣物都有。
其實自從他接下院長一職這年以來,他睡在醫院的時間實在遠遠多過睡在自己家裡的床,所以今晚睡在醫院裡也算平常了——只要他記得打個電話回家叫守門的阿松別為他等門就行了。
可是——
入夜十二點多,批完最後一份公文,莫人謙疲憊的身子癱進小牛皮旋轉椅裡頭,拿下眼鏡,閉起眼睛,揉著有些發酸的鼻樑;他是真的累壞了,如果沒人叫他的話,他是很有可能就這樣睡著的。
但是,不到兩分鐘,就見他突地睜開雙眼,再戴回眼鏡,坐挺身子,然後將椅子一旋,轉向設置在紅木大辦公桌旁另一張紅木的長形電腦桌,打開電腦。
在輸入密碼後,桌上的電腦螢幕執行幾道程序之後,最後出現一顆跳動的心臟,心臟圖旁還有些外行人看不懂的數據——很明顯的,那是一份有關心臟的病歷表。
莫人謙凝視著那些數據,陷入了沉思……
照電腦的資料看來,詠詠的心臟是沒問題了,是這十八年來表現最好的,簡直和正常的心臟沒什麼兩樣。
太好了。
詠詠這麼健康,他應該感到高興。感到欣慰才是,可是……
為什麼他的心情竟是這麼沉重?
這麼多年來惟一會令他心情沉重的,不就只有詠詠的病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