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地不愛你,你要搶也搶不到。」
她真的是瘋了,竟然鼓勵他去追求另—個女人。
「暗戀是一種自虐。」邵重俠苦澀地說。
「思,我大概可以想像那種滋味。」范玫囚努力裝出一副瀟灑的樣子。
邵重俠終於和那個叫林康悅的女人走在一起。他痛苦地做著第三者的角色。她太不甘心了,他寧願選擇—個有男朋友的女人,也不選擇她。
從那個時候開始,范玫因常常在便利商店裡買—種淺藍色小瓶裝的嬰兒香檳。說是嬰兒香檳,並不是給嬰兒喝的,而是那個瓶於跟一瓶小號醬油差不多。這種香檳不過是汽酒,味道很差勁。每一次,當她徹夜思念邵重俠的時候,她就罰自己喝一瓶嬰兒香檳,直到她吐了一地,或者喝醉了之後像嬰兒般睡著,才能夠抵受那撲面而來的思念。
每一天的清晨,范玫因仍然奮勇地爬起狀,像往常一樣用電話把邵重俠從床上喚醒。可是,她知道,每天晚上,在他懷抱裡的,是另一個女人。她還等甚麼呢?她真是無藥可救,她在等他回來。
有時候,喝嬰兒香檳也是沒用的。也許,她該去找其他男人。
一個寂寞的晚上,她無聊地上網,想找個人聊天。她在網上ICQ了一個男人。找上他的原因,是他的代號跟邵重俠的生日是相同的。
「你知道暗戀的滋味嗎?」范玫因在網上問。
「暗戀是卑微的,因此,我會說,我從來沒有暗戀過別人。」對方回答。
「我也沒有。」網上的好處,是不必說真心話。
每一天晚上,范玫因孤單地坐在電腦屏幕前面跟這個不相識的男人聊天。
直到有—天,那個男人約她出來見面。
「好的。」范玫因一口答應。
她選了一間酒吧作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這種地方可以讓她放蕩一點。
「我怎樣知道是你?」對方問。
「我總不能帶著一支玫瑰花出現吧?這樣吧,我穿一個有玫瑰花圖案的胸罩。」
范玫因故意挑逗他。
「那我怎能看見?」
「好吧!我帶一根長笛。」
「那我也帶一根長笛。」
「一言為定。」
當她看到這個拿著長笛的男人時,她有點意外。她以為他是個熱衷在網上結識女孩子的男人,但他看來是個很乖的男人。他自我介紹說,他的名字叫鄭逸之。
「你為甚麼會玩ICQ?」她問。
「我失戀了,你呢?」
「我也可以說是失戀。是的,你為甚麼會用這個代號?」
「這是我小學一個女同學的學生編號。」
「你暗戀她?」
「是她暗戀我。」
「那後來呢?」
「後來,是我單戀她。」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中間相隔了十一年。我們十一年後重逢,她愛上了另一個人,我只是個後備。」
「你比我幸福,我連個後備都不是。」范玫因傷感地說。
「做後備並不幸福。」鄭逸之說。
「後備起碼是有機會上場的。可是,我只是他的啦啦隊。」
「他知道嗎?」
「但願他永遠不知道。」
離開酒吧之後,范玫因和鄭逸之去了酒店。大家脫掉上衣的時候,鄭逸之看到范玫因果然穿著一個有玫瑰花圖案的胸罩。
「你真的有一個這樣的陶罩?」
「誰騙你!」
鄭逸之爬到范玫因身上,半晌之後,他翻下來了。
「不行!我還是掛念著地。」鄭逸之痛苦地說,「請不要恥笑我。」
「那你躺著好了,讓我來!」
「好的,你來吧!」鄭逸之張開了雙手和雙腳,乖乖的躺著。
范玫因爬到他身上,動也不動,眼睛濕濕的望著他。
「甚麼事?」鄭逸之問。
「不行,我也掛念著他。」她趴在鄭逸之身上嗚咽。
「不要哭。我們不一定要做的。」鄭逸之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她。
「為甚麼你也有一根長笛?」范玫因含著淚問。
「我小學時是學校長笛班的。你呢?」
「我最近才開始學的。他家樓下有一間樂器行,為了親近他,我才去學長笛。」
范玫因爬起來,問鄭逸之:「你可以教我吹長笛嗎?」
「我已經荒廢很久了。」看到范玫因失望的表情,他說:「我試試看吧。你想聽甚麼歌?」
「你會吹RichardMarks的《RightHereWaiting》嗎?」
鄭逸之把長笛放在唇邊,彷彿回到了童年的歲月;只是,那支歌變成了一串哀傷的思念,流過了陌生的狀,在無邊的夜裡飄蕩。
歌是這樣唱的:「我在這裡等你……」,他們兩個要等的人,卻在癡心地等待著另外的人。
第二天早上,范玫因在朦朧中醒來,一把聲音在耳邊說:
「起床了!」
她張開眼睛,是鄭逸之,他已經穿上衣服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上班。」他說。
「是的!」范玫因連忙爬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發覺,早上被人喚醒是多麼的幸福。她和鄭逸之在酒店外面分手,大家沒說過會不會再見。現在是ICQ的年代了,她還在玩暗戀,她真是該死的落伍。她沒有再在網上找鄭逸之,她知道淫樂救不了她。
范玫因終於等到那一天了。林康悅回到男朋友的身邊。在兩個男人之間,她選擇了原來的那一個。分手之後的一個星期,邵重俠病倒了,他患上重感冒。她第一次看到他時,他在宿舍的房間裡因為想念舊情人而哭;這一次,他居然因為失戀而病倒了。他以為他自己是現代梁山伯嗎?他說不定還在吐血呢!然而,她還是跑去看他。
看到邵重俠病倒在狀上,她淒然爬進他的被窩裡,怯生生的說:
「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邵重俠怔怔地望著她。
「我只是想你抱我一下。」她把頭埋在他的胸懷裡。
邵重俠把她抱住。
「我在腦海裡想像這種感覺已經想像過許多許多遍了,是的,就是這樣。」她摟著他說。
范玫因終於剖白了自己。然而,這一次的表並沒有她在夢裡想過千百回的結局。邵重俠一臉歉疚的說:「你可以找到一個比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