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齊踏步向前,一把扶起吵兒,想將她喚醒。「吵兒,吵兒……」他一面叫喚,一面輕搖她的肩膀。
李齊雖是輕搖,酒醉後的吵兒感受到的可說是天搖地動,猶如逆水行舟。
吵兒極為不舒服的睜開醉眼,不清楚四周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一名男子正不斷的搖晃她的身子,搖得她都要暈了。心想,八成是阿爹又訓話來了。
「阿爹……我知道錯了,吵兒不該偷罈子裡的東西,呃……吵兒知道你又要罵我哪些話,聽了這麼多年,也沒換過新詞,呃……吵兒都會背了,不外乎……闖禍精、煩人精……惹禍精、掃把精……總之,您什麼精都罵,還好……就是沒罵過我狐狸精……嘻!橫豎我也長得不像,嘔……」吵兒說著,頭一伸,雙手胡亂一抓,就在李齊懷裡大吐特吐起來。末了,還隨手抓起錦衣就往嘴上一抹,然後倒頭又睡死去了。
李齊受此,居然不以為忤,雙眼盛滿了對吵兒的心疼與不捨,並在心中暗忖,將來定要注意別再讓她碰酒才是。唉!吵兒今日醉了也好,也許是上天惜她,讓她醉得不省人事,免了目睹喪親之痛。
豪天見李齊一身的狼狽,立刻怒道:「王爺,這女娃竟敢如此膽大妄為,讓屬下再叫醒她,狠狠的賞她一頓打,真是不知死活的丫鬟!」說完,就要動手揪起醉得不知東南西北的吵兒。
「住手!她只是喝醉了,無妨,你退下。」李齊阻止道,不想豪天這粗莽大漢傷了吵兒。
「可是,王爺,她……」豪天本來還欲辯駁,卻被李齊不耐的眼神給瞥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朝田在一旁靜靜地觀看這不尋常的一幕,依他多年跟隨王爺的經驗,還未曾見過王爺對誰如此縱容,還有王爺那雙冒火的怒眼,此刻竟是一片柔情且充滿著憐惜。朝田幾乎可以預知這名小姑娘將來的際遇了,反正絕不會如他老爺所求的,只是一名丫鬟而已。
李齊皺眉的望著吵兒,她那身衣裳原本已經夠髒了,經過方纔那麼一吐,更是髒臭得不像話,得想辦法清理她這一身才是。「豪天,在房裡找找可有乾淨的衣裳,讓吵兒換下這身髒衣服。」
「是的,王爺。」豪天領命道。
片刻後,豪天將這斗室整個翻了過來,除了找到一些裝斗蟲的罐子、用油布包起的早已發霉的酥餅,以及一張張被畫得亂七八糟的廢紙外,竟連一塊破布也沒有,更別說要找出一件衣服來了。
「王爺,屬下翻遍了房內也沒有發現半件衣物,顯然小姑娘就只有身上這套衣裳。」豪天指著吵兒回報。
李齊聽了一陣心疼,「豪天,命人取本王的衣物來。」
「是,王爺。」豪天立刻命人去取來王爺的衣物。
但這是不合宜的,一般平民不得穿著皇族衣物,更何況是這個小丫鬟,王爺究竟是怎麼想的?怎麼自從見過那髒丫鬟後,整個行為全反常了呢?豪天直來直往的腦袋就算想破了,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片刻後,取衣的人已經回轉,「衣物已經準備妥當。」李齊便下令道:「全部退出門外。」
豪天一聽,立刻上前勸阻:「王爺,您該不會是想親自替她換衣服吧?以您如此尊貴的身份,怎能做這等僕役之事?再說,這丫鬟年紀雖小,到底是個姑娘家,王爺替她更衣,著實不合理啊!如果王爺執意要為她更衣,那……不如就讓屬下代勞吧!」
豪天心想,王爺此次奉皇上之命前來四川辦事,一路風塵僕僕且十分危險,並不適合有女眷在側,如今在無女眷的情形下,實在不宜替這女娃更衣,但是王爺若堅持要替她換上衣服……也只好由自己硬著頭皮……
「囉嗦!全給本王退下。」一股無明火立刻從李齊胸口竄出,一想到要讓其他人見著吵兒的身子,他就氣得殺人。
而不知死活的豪天竟又不識相的開口:「王爺,您是千金之體,千萬別弄髒了您的手,還是讓屬下……」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察覺主子要殺人的臉色了。任誰都知道王爺發怒起來的威力如何,當下趕緊噤聲,氣也不敢多喘一口。
一直靜立不語的朝田看情形不對,連忙出面打圓場。「既然王爺如此吩咐,那麼屬下等就在門外等候。」語畢,他向豪天使了個眼色,豪天立刻會意的報以感激的微笑,雙雙退下去。
待朝田等人退下後,李齊凝望著醉死的吵兒,低聲讚歎道:「好個俏姑娘。」雖然她一身髒,仍能輕易挑起他心中無限的愛憐,只要稍加打扮,吵兒定是人見人愛的俏丫鬟。
「嗯……嘔……」吵兒這輩子從沒喝過酒,今兒個偷喝了一大壇,這會兒又開始不舒服的反胃了。
李齊見吵兒又要吐了,頓時心疼不已,忍不住惱起吵兒的爹了,怎麼讓她喝的酩酊大醉?!他一邊想著,將吵兒一身的穢衣輕柔的褪下,而褪衣的雙手竟然有些顫抖。
李齊不禁搖頭輕笑一聲,「李齊啊!李齊!天下美女你看過無數,怎麼現在面對這個小姑娘就這麼的……唉!吵兒難道你是我的剋星不成?」
輕顫的褪下吵兒的衣裳後,他取了自己的錦衣,快速的為吵兒穿上,免得又該死的心猿意馬。
穿上一身過大的錦衣,吵兒顯得更加嬌小,那模樣彷彿小孩穿上大人的衣服般滑稽,惹得難得露出笑容的寶凌王爺大笑不已。
「朝田,咱們跟隨王爺他也有八年了吧!你可曾聽過王爺如此愉快的笑聲?」立在門外的豪天向朝田問道。
「是沒有!但如果我猜的沒錯,王爺日後會常常出現這種笑聲,你該習慣才是。」朝田神秘的看了豪天一眼。
「要我習慣!?這什麼意思啊?」豪天一臉不解。
「來人。」一聲叫喚由門內逸出。
朝田、豪天立刻應聲入內,「屬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