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卻搖搖頭,微微地笑道:「我還不餓,你們先吃吧!」
「真的嗎?別跟咱客氣……」
「如果你吃飽了就閉上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越滄溟瞪他一眼,不悅地開口。
「千江這樣好像個下人似的。」小六子亦附和刑雲道。
這一次,越滄溟用力放下竹箸。「她是不是下人由我決定,由此刻開始,想吃飯的統統給我閉嘴。」
驀地,一道小小的聲音傳來——
「嘴巴閉上了,怎麼吃飯呀?」澤禧瞧住了滄溟大哥。
眾人聞言,差點噴飯,又怕被島主斥罵,只有埋頭喝粥,強忍住笑。
越滄溟瞪了這小子一眼,起身離去。
「滄溟,你還沒吃完——」
越滄溟停下腳步,回頭瞧住千江——
「吃完早膳之後,你就劈柴準備過冬!」
千江點點頭。「我知道了!」
臨去前,越滄溟再度停下,頭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誰也不許幫她!」語罷,他跨門而去。
眾人均十分同情千江,卻也莫可奈何。
近午時,越滄溟由船塢回來,一進前庭就瞧見千江蹲在柴堆邊。
也許是因為聽見了腳步聲,千江猛一回頭,一見是他,面上掠過些微倉惶,立即站了起來——
「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她略顯不安地問。
「近午了,不算早。」他直勾勾地盯住她,一雙如鷹的俊目上上下下梭巡在她身上……地上……最後停在她背在身後的手臂上。
千江抬頭瞧瞧天色,然後丟下一句:「我這就去升火煮飯。」說著,她迅速轉身沖人屋裡。
越滄溟微擰起眉,追了上去,在大廳裡擋住她去路——
「把手給我!」他沉緩地開口。
千江無言,只是低著頭,迴避他銳利的眼神。
下一刻,越滄溟伸過手,拉出她藏在身後的手,卻瞧見她滿手怵目驚心的血!
原以為她藏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該死!
「受傷了怎麼不說?」他粗聲粗氣地斥責。
千江依舊沉默。
越滄溟二話不說,拉著她回房。
起初千江有點害怕,但見他取來濕絹為她清洗傷處,又細心地為她敷上金創藥的時候,她的心逐漸滲人一絲暖暖的感受。
原來,在他憤恨不平的一顆心下,呵護的心似乎仍然存在。
最後,他以白絹將她的手裹了起來。
「謝謝!」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給他一抹滿足的甜笑。
越滄溟盯住她好一會兒,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等會兒我會讓劉大娘過來幫忙煮飯。」丟下話後,他迅速消失在門外。
千江來到門邊,一雙水氣氤氳的眸追逐著他離去的身影。
不多時,千江聽見了前庭隱隱約約傳來的劈柴聲,一下接著一下……
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滑下千江臉頰……
她相信,總有一天,她的真情一定可以贏得他的心。
第六章
李炎踏著匆匆腳步穿過層層宮門,來到承德殿前。
內官一見五千歲,立即領著他人殿。
剛踏人大殿,皇帝不待他請安,劈頭就問——
「可有消息?」天顏雖無怒色,但焦急的心緒卻在嗓音中表露無遺。
「回皇上,尚無消息!」李炎回答。
「難道連公主被何人所擄也查不出來?」
「回皇上,依臣之見,九公主極有可能被海盜捉回去。」李炎回答。
「何以見得?」
「回皇上,臣是依據案發當時所遺留在地上的火藥來做推斷。」
「火藥?那不是兵部掌管?」
「皇上,除了兵部之外,臣緝捕倭寇多時,發覺那些海上的盜賊十分擅長使用火藥。」
「倘若公主真被那些海盜所擄,那她的處境豈非十分危險?」
李炎卻搖搖頭。「皇上,九公主若當真落在海盜手裡,臣認為公主的安全反倒無虞!」
「怎麼說?」
「回皇上,臣記得在海上救起九公主時,那名海盜頭子越海鵬已受重傷,卻仍托住當時昏迷的九公主,由此可見兩人感情深厚,否則那越海鵬不會捨命相救,因此臣以為九公主性命應無憂才是!」
皇帝沉吟半晌——
「那麼你可有何計策找回九公主?」
「回皇上,臣打算到『蒼螭』常出沒的海域搜尋,或能有成!」
「要花多久時間?」
「臣會盡全力。」
「那麼,朕多加十艘樓船撥派予水師。」
「多謝皇上美意,但臣只打算以一艘樓船以及三艘廣船出海搜巡,因為樓船集結雖聲勢浩大,卻容易打草驚蛇,失去尋敵先機。」
「嗯,還是你思慮周延,就依你之計而行!」
「那麼臣先告退。」
出了承德大殿,李炎遇上了正要入殿見皇上的皇后——
「臣參見娘娘。」
「平身,五千歲。」頓了下,她接口又道:「有九公主的消息了嗎?」
「回皇后,尚無!」
「五千歲可有把握尋回九公主?」
「臣會盡全力!」
皇后點點頭。「你退下吧!本宮要去向皇上請安。」
李炎躬身退了開。
皇后瞧著他匆匆而去的身影,臉上透出一片陰沉之色。
那丫頭最好永遠別回宮!
此刻,皇后心中又想起當年的宜妃,和千江那一張臉,兩張面孔交疊著……
很快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朝大殿而去。
千江正在後園晾衣服,澤恩突然來到她身後——
「『蒼螭』號回來了。」說完,他轉身就走。
打從羽星娘死後,這是大弟頭一回主動開口同她說話。
「澤恩。」千江喚住他。「你恨我嗎?」
澤恩身子突地僵了下。「我恨與不恨,沒有差別!」他沒有回頭。
「不,有差別,無論我身份變成什麼,我永遠是千江,你心裡那個千江!」
澤恩聽完,沒有回答,沉默地離開。
千江卻不知道,澤恩已經紅了眼眶。
歎了口氣,她緩步朝村外走,一步步靠近船塢。
很快的,千江瞧見了「蒼螭」剛剛靠上碼頭。
船手們放下了長板,一個個搬著貨物下船。
「蒼螭」並非每回都打劫官船,只有貪官和奸賈才是「蒼螭」下手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