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難道她上輩子是個十惡不赦的超級壞蛋嗎?為什麼要讓她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想當初倪家的人以死殉親,她不如先下手為強好了——
看著手術室來滅的燈光,心裡似乎有股苦澀的寒流竄過,引得不禁打了個寒顫。但願老天保估他平安無事…眨眨眼,卻不由自主地滴下淚水。
史觀星,拜託你有點腦子行不行?她痛罵自己。他不過是個陌生人,你何必為他掉淚?更何況,他還投死!現在哭泣未免嫌早吧?當初王培儼留書出走,你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反倒是一堆不相干的人忙著為你打抱不平…說到不相干的人,她悚然一驚,該打個電話回家了!否則天曉得那票瘋狂的女人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大小姐!啊,你是大小姐哦!你等一下,我去叫太太和小姐來聽電話。」
韋薇的口氣仍是一貫的毒辣嗆鼻,「三更半夜不回家,在外頭…」
「被綁架了。」她說得十分平淡,彷彿家常便飯,「韋薇有沒有出什麼怪主意?」
「你在相親現場失蹤!可沒想到是被綁架…喂,你有沒有受傷?歹徒咧?贖金要多少?什麼地點?」
交代的事全形同喃喃自語,「傷在哪?嚴不嚴重?不要動。」
渾身刺痛得要命。
史觀星頓了頓,「公司的事你要多費心,羨天會幫著你,他什麼都知道……」
電話那頭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打斷了史觀星的自言自語。
「姊,你……是不是傷…傷得很重?」史望月吸吸鼻子,鼻音濃濃地說,「你不要像在交代後事一樣嘛,到底發生什麼事?」
什麼交代後事?連想自殺都有人替她擋子彈,教她不想活也難!想要她魂歸西天,可能要等到花兒都謝了!「跟你說過沒事嘛。我一年不知要被綁架幾次,沒那麼容易死的!」史觀星音調放軟,好聲安慰道。
「那——那你在醫院做什麼?」史望月止住啜泣,狐疑地發問,「好端端地怎麼會半夜上醫院?阿樺說你今天下午就沒門診了,你不應該出現在醫院。」
「一言難盡。」史觀星歎了長長的一口氣,「總之我今晚不回家,家裡你顧好。尤其不許那兩個難纏鬼做亂,聽見沒有?」她再三交代。
「好啦。」史望月終於放下懸在心上的大石,有了整人的好心情,「她們再怎麼難纏世不會有我難纏,你放心。」她要把今天受的烏氣全部發洩出來。
「自己當心點,別偷雞不著蝕把米,湃。」史觀星掛上電話,回到手術室門前,再度聽見倪雪與關世珩令人耳痛又爭鬥不休的吵架聲。
「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
「你怎麼樣?想殺我?來呀來呀!誰怕誰!」倪雪盡其挑攪之態寥,就怕沒架可吵。
「你這個瘋婆子!」關世珩咬牙切齒地死瞪著她。
「你才是沒種男!」倪雪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史觀星插入他們兩人的中間,暫時阻止了箭拔弩張的情勢。
「先生小姐,請你們搞清楚,這是醫院耶,叫什麼叫?」她先轉向倪雪,「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家裡』沒事嗎?」
「沒有人在呀,回去幹麼?她們都出去辦事了!」留在這裡有人可以跟她吵架鬥嘴,多有趣呀!「你別想打我的小報告。」
「我哪敢?本人膽子只有一個,禁不起你的殘暴攻擊的。不過,你倒是應該回去好好看家。」史觀星點出倪雪的任務,「要是又有人被綁架了,你可以及時伸出援手。」家業龐大就這點不好,性命安危時常遭受威脅。
「哈!援手?」關世珩嗤之以鼻,非常不以為然,「叫她去救人?不如叫那人先切腹自殺好了,免得被救出來比死還難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倪雪心頭怒火冉冉再升,「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的人可不是我家的星姊姊,是誰辦事不力,自己心裡有數!」
關世珩發出死光射線,恨恨地瞪向倪雪,「哼!要不是老易見義勇為,倒下來的人一定是她!」他就不信憑她那副柔弱的模樣能獨自逃出虎口。
「那可不一定——星姊姊可是柔道國手,還是劍道教練;台拳道黑帶……保護自己綽綽有餘!」倪雪得意洋洋地為史觀星做宣傳。 關世珩顯然沒料到史觀星這樣看來弱不禁風的纖細女子竟有如此高超武藝,有些訝異、呆怔,他吶吶地問道;「她要真有那麼厲害,何必勞動你去救她?」
「你白癡呀?義和團八成是你的老祖宗!」倪雪很不耐煩,一腳踹過去,正中他的小腿脛骨,「拳腳能敵過子彈嗎?我說過她會乾坤大挪移嗎?再厲害的人也無法單憑己力爬出那個鬼地窖!用點腦子行不行!哎呀,你說不定沒腦呢!!」哈哈笑過兩聲,倪雪捧著扁扁的肚皮嚷著;「啊!跟白癡說話好傷身哦,我要去吃飯補充體力了。」
「喂,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臭女人,等我!」關世珩氣急敗壞地揉著受傷處,一蹦一跳地跟在倪雪身後,邊走邊罵,「你竟敢罵我白癡?」
「罵你白癡又怎樣?白癡白癡白癡白癡……」倪雪更是一迭聲不斷地罵著。
史觀星盯著他們消失在電梯前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這兩人簡直是天生一對,寶到極點!
此時,手術室韻燈滅了。護士們將推車緩緩推出,對史觀星微笑,「史醫生,他沒事了,放心吧。」
史觀星亦對護們回以微笑,「你們辛苦了,謝謝!」
但躺在慘白床單上的易天韶看來面無血色,十分虛弱。她說什麼都放不下心。
一隻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史觀星轉頭,原來是倪冰,她好驚訝,「倪雪不是去救你了嗎?怎麼不見她人,反而是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兒?」
「倪冰,你不是在非洲義診?什麼時候回台灣的?」她比倪冰更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