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辛苦排練數十次,每一回失敗他都怪在她頭上,不是說她姿勢不夠美,就是說她時間抓不準,再不就數落她平衡感不夠……她好不容易逮到他出糗一次,怎麼能輕易放他過關!
「等練成之後,隨便妳說什麼。」他冷著一張臉將她由水中橫抱起,高舉過頭。「快把姿勢擺好。拋繩!」
他還真是個做事一板一眼,絲毫不馬虎的工作狂!讓她贏一次會死啊,一點運動家的風度也沒有。尹梵心臭著臉,不情不願地舉高手臂,昂首睥睨。
但迎接她的並不是熏然和風,也不是彼方拋來的繩圈,而是又一回合的嘩啦巨響,再加上不斷湧進口鼻的冰涼湖水……去他的!就算用腳趾她都想得出是怎麼回事!
「要死了你,看我不順眼就直說嘛,何必用這種低下手段整人!」尹梵心再次由湖底浮上水面,風度全失,氣得破口大罵。
應御風沉默不語,僅是抬首望天,神色既陰鬱又冷峻,眼底更焚燒著狂熾怒焰,隱隱閃動著危險的訊息。
一直以為上回發病只是偶然,沒想到它是警兆,他卻疏忽不曾注意。難道一切都得按照那個見鬼的傳說行事不可嗎?剖心方休──去他的,他才不會為了一則無聊的傳說而去動開心手術!
只恨他投錯了胎,才會有這扯不完的災難上身,搞得他這些年來日日不得安寧。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折磨他?現在發病的間隔竟縮短至不滿十二小時,以後他的舞蹈、他的一切都將毀在這怪病上頭嗎?應御風握緊拳頭,手臂隱隱浮現青筋,咬牙切齒地瞪著陰霾滿佈的夜空。
真沒度量,不過說了他幾句,就擺個臭臉不理人。尹梵心為難地看著自己繞在他腰間的雙手,一時不知是該顧及顏面而放開,抑或是將小命置於優先地位而緊緊抱牢。
「好,不惹你,送我到岸邊總行吧?」唉,會游泳的人最偉大,她這只旱鴨子只有低聲下氣的份。「淹死我,你就沒刻苦耐勞的女主角了,自己想清楚啊。」
「囉唆!」應御風領她上岸,臉色依然鐵青。
「喂,明天我還得來這兒受罪嗎?」濕淋淋的尹梵心裹著大浴巾,一面打著噴嚏一面詢問。「說話呀!」
不是她缺乏敬業精神,而是在來回奔波之間,忽冷忽熱的氣溫似乎造成她有些受寒的跡象。若是天天如此,不出三日,她鐵定病倒。
「妳想聽我說什麼?」他惡狠狠地白她一眼。「收工!」
甄 幻-多苦都願意
「拜託,只是一點小感冒,值得連打二十幾通電話催我來嗎?」齊碩文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住躺在床上的蒼白俏佳人。
是啊,原本只是單純的感冒,可是拖了兩、三天不去看醫生,竟然演變成氣管炎,整天咳個不停,還猛發燒。
「你的良心又被惡犬咬去當鎮屋之寶了是不是?」尹梵心啞著聲音罵人。
她剛吞下一把苦澀噁心的藥丸,拿著湯匙要吃咳嗽糖漿,一見齊碩文出現,正好將累積的悶氣發洩到他身上。
「我最近比較忙。」他背著她將花束插進花瓶,不讓她看到他的眼睛。
「都是借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躲我,連電話都不肯接。」她瞪著齊碩文寬厚的背影,沒好氣地咕噥。「你呀,八成又在工作室釣上什麼金髮美女了,所以才會樂不思蜀,對不對?」
「反正有『別人』在旁邊陪妳,我很放心哪!」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臉轉向她,刻意調侃。「我巴在妳身邊不知求過多少次,妳就是不肯點頭嫁給我,我又何必白費苦心?」
「希罕!不同情就算了,淨說些無聊的廢話。」尹梵心用力擤鼻,扔掉一大團衛生紙。「別人?哼!他自己還不是病兮兮的,哪有工夫在旁邊煩我。」
「誰教你們要在室外鴛鴦戲水,還玩了一整天,想不生病都難。」齊碩文擰著她發紅的鼻頭,大剌剌地取笑她。
「我叫你來可不是為了聽你廢話給我氣受!」尹梵心順勢咬住他近在眼前的食指,目露凶光。「我的背好痛,來,幫我按摩。」
「抱歉,我沒有執照,不好意思奪去盲胞賴以為生的差事。」他懶洋洋地伸個大懶腰,順道打了個呵欠,一點動手的意願都沒有。
「拜託,那是在台灣,笨蛋!」尹梵心伸腳踢他。「連這麼一點小忙都不肯幫,算什麼哥兒們!」沒良心的傢伙!想當初他不過是得了重感冒,她差點為了他放下一切,甚至連大姊的婚禮都不顧,晾著伴娘的身份不管,只陪在他身邊悉心照料。沒想到如今物換星移,角色交換,他竟然知恩不報,算什麼朋友嘛!
「喏,拿去。」齊碩文轉身,拋給她一個長型的塑料圓筒。
「什麼東西?」她搖晃著,只聽見些微沙沙的聲響。
「當然是設計圖。」他以無比認真的神情對尹梵心點頭。「親愛的,睜開眼睛看清楚,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別傻了。」
好一個卑劣的小人!真有臉敲詐,連病人都不肯放過。但是……算了,看在他一身按摩好本領的份上,她姑且認命一回,任人宰割好了。
「要我幫你修改?」尹梵心挑起眉,原本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鐵青。
「裡面是白紙。」他臉上的笑容更可惡了。
「你瘋了啊!」果不期然,她立刻咆哮大吼。「我幹嘛沒事要替你做白工?」
「利益交換啊!」他掏掏耳朵,白她一眼──嫌她聲音太過刺耳。「咦,過敏源先生沒跟妳住同一間房啊?我還以為經過上一回乾柴烈火之後,你們已經有了更進一步的親密關係──畢竟,妳還是搬來跟他『同居』了,不是嗎?」
「豬!你腦子裡只裝骯髒污穢的念頭是不是,老把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色情。採花賊!」尹梵心又想踹人,可惜出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