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腦袋壞啦?連女友的臉都認錯,可悲!」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回罵人沒有痛快感,反而覺得痛辣爬上心窩。
南宮少擎的眸光是如此熱切真摯,令她想起以往夜半作惡夢的日子,他始終無怨無悔的伴在身畔,她是如此習慣在夜半驚醒的恐慌時分,見著他安定撫慰的眸子,為她趕走令她懼怕的惡夜鬼魅,也惟有他沉靜渾厚的聲音,讓她再度安心入眠,突然間,不但是心窩痛麻,連眼睛也覺得刺痛,滿腔淚水更是泊泊的竄流落頰。
「南宮,我是不是病得很嚴重?」唐逍逍睜著漾著淚光的惶然眸子,滿心疑慮,自己人正在醫院裡不是嗎?「要不然你為什麼一臉苦苦的?」這是她惟一的推論。
南宮少擎連聲咳嗽,老天!她怎麼會想到那個方向去呢?
「到底是什麼病?你老實說,我受得住的!」她遞過一杯水給他。
「你……你愛不愛我?」在接過杯子的同時,他突然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他猛然扔出這一顆超強力炸彈,炸得她頭昏眼花,不知身在何方,她的心一凜,瞪大了眼睛,眸子晶亮、嘴唇緊抿,他竟然問自己是否愛他?她有沒有聽錯?
「完了!」唐逍逍整個人癱倒在床上,聲音如游絲般微弱,「我一定是得了怪病,是不?跟我媽一樣?天哪……」他只是可憐她而已,吾命已矣,可悲!可歎!
「逍逍……」南宮少擎輕喚她。
「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沒做,怎麼……」唐逍逍滿臉淚痕,雙手自動爬上南宮少擎的的頸子,死命攀著他又不停的哭泣著,「我不要!人家不要死啦!怎麼可以,嗚……我不要!」
他是她惟一的倚靠,如果沒有他,自己要如何過下去?一個人在陰暗的幽冥地府……黑黑暗暗的……天哪!單是想像,已欲窒息暈厥,若是當真……她不敢再想下去,渾身開始不斷的發抖,她一定會崩潰的!
「逍逍。」南宮少擎的聲音好柔,就像櫻花樹下那層軟香的花瓣床,令人迷醉,「逍逍,先聽我說,根本沒事,是你自己疑心太重……」
「我都要死了,叫也沒用啦!」唐逍逍哽咽著。
她還有好多事沒做,不但沒找到顛倒星王子,也沒弄回「多多」,更沒……沒弄清自己跟他之間那股怪怪的氣氛到底是什麼,怎麼能就這樣去見天父?雖然她也想念媽咪與遙遙妹,可是……沒談戀愛就早逝的女人,自己會死不瞑目啦!
「看著我,你不會死的,你一點病都沒有,聽清楚了嗎?」長歎一聲,他反手扶住她的頸項,使她抬起頭來面對他。
「真的?你沒騙我?不可以騙我哦!」唐逍逍仍痛悲著自己早夭的青春,以為他只是善意的欺騙,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親密舉止。
「不信我也該信醫生的話,對不?」南宮少擎像教孩子似的諄諄善誘,「真的沒事。」就算會有事也是三天後,不過在那之前,他會搞定一切,絕不讓她再受一絲一毫肉體折磨之苦。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有好多事要做,很忙的。」她擦乾淚水,振作精神。
「住院是為了讓你好好休息的,你就是因為精力太旺盛,老天看不下去了,才強迫你歇息。」換了個姿勢,他讓她躺在他的臂彎裡,空出一隻手,輕輕拂弄她的長髮。
「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你呢?有沒有一絲絲愛我?」這一頭如絲水滑的黑色秀麗長髮,深深的吸引住他,沒注意自己再次道出了愛的告白。
「喂,你……你到底想幹麼?」唐逍逍只能睜大眼眸,心臟劇跳,置懍的盯著他,「想偷去做假髮不成?」她替他找了個極為別腳的理由。
聰明的男人是不會與愛情小白癡計較言語上的誤差的。
「瞧你,真不懂得照顧自己!該好好補眠一番……黑眼圈都跑出來了,來,閉上眼睛,乖乖睡一覺。」他的指尖輕畫過她的眼眶下方,停住。這正是顧左右而言他的標準動作。
「一下叫人家看著你,一下又要人家閉眼睡覺,你很難伺候耶!」聽從他的建議,她闔上眼睛,卻因無聊而再度睜開眼。
其實,是因為那句好像有聽到他說又好像沒有說的話語——愛嗎?他真的說了嗎?
南宮少擎微笑著,沒有駁斥,眼中充滿奇異的光芒,灼灼的眼光肆無忌憚的鎖在她臉上,但因著他的詭異笑容,而使得她的笑意褪了去。
邪氣的男人,笑得這麼詭異,背後肯定有鬼!
「喂……你……你剛才……說什麼?」為了揮去那股纏擾在身邊心頭的惱人氣氛,她無論如何也要找出話題,打破謎咒。
「黑眼圈嗎?」他聞到她發間悠悠飄出的香味,那種該死的沁香味總能讓人意亂情迷。
「前面一句。」誰要問那麼沒營養的對話?當然是重點問句嘛!蠢!唐逍逍皺起眉頭。
「你愛不愛我?」他再重複一遍。
愛?啊——她真的沒聽錯?
他在她眼中是熟悉的,但卻遙遠而模糊,又蕩蕩漾漾……她心中隱隱浮動著某些從未有過的情緒,四周的景色忽然都模糊起來,思緒也開始渾沌不明。
「你的女朋友呢?她怎麼辦?你也這樣問過她嗎?還是你要求每個女人都必須回答這個問題?」她掙脫他的懷抱,幾近冷酷的望著他。
「我沒有女朋友,是你推給我的,但我不承認,從來沒有。」南宮少擎挑起一邊眉頭,聲音低沉而性感,生平第一次,他為自己辯白。
「是嗎?那我要你去死,你死不死?」唐逍逍笑咪咪的,一雙眼睛盈盈流轉。
「死。」愛妻要夫君死,夫君不敢苟活——說說而已,他才不信唐逍逍捨得,尤其,她又不是母膛螂轉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先說。」唐逍逍一面說,一面揮揚手臂,一如驅趕蚊蠅似的,只想把忽然湧起的微妙情緒給趕開,況且在重點問題上撒賴,而且被縱容,是女人與生俱有的特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