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好意思承認,其實妳早就愛上我了,對不對?」他毫不保留的綻放滿瞼笑容,促狹的用食指點一下她鼻子。
「不對!」她嬌瞋道。「以前我還是個小學生,哪知道什麼愛不愛的。」
「那時候妳小學六年級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少女。」
「那不是重點,」她訕訕的說:「我想告訴你的是,在我最傷心、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是你讓我覺得我有理由活下去。結果經過六個月辛苦的復健和六次整型,我完全恢復正常。楚捷,我想你也辦得到,不管戒毒有多痛苦,只要有堅強的意志,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戒掉。」
他一本正經的點頭,漆黑深邃的眼眸裡閃漾著承諾與自信。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似乎成熟多了。
第八章
「圓圓,我不會讓妳失望,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完全戒掉。」楚捷講得很肯定,他的生理反應卻扯他的後腿。他接連打呵欠,顯得精神不濟。
「你昨晚沒睡好嗎?」安娜問。
他神情委靡的搖頭。「這是我的身體在發出它需要大麻的通告。」
「否則它等下會給你更多苦頭吃?」安娜蹙眉。染上毒癮真是麻煩。
他點頭,又打個呵欠。
安娜咬著下唇,在他不容旋馬的斗室內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停步道:「搬到我那裡去。」
「啊?」楚捷抬頭看她,眨眨眼睛彷彿不敢置信。
她蹲到地上,與他平視,看著他說:「你搬去我家住,我才能二十四小時照顧你。你這裡。」她環視一下他簡單的傢俱和擺在地上的單人床。「比較不方便。」
他有氣無力似的淺笑。「以前妳不是拚命要趕我走?」
她赧然道:「此一時彼一時嘛!」
「妳不怕……」他拖長聲音。「萬一被狗仔隊發現……」
她聳聳肩、攤開雙手,很美式的動作。「那也只好隨他們了。你戒毒比什麼都重要。」
他打個呵欠,再四下看看。「我在這裡住了快兩年,還有一個多月房屋租約就到期。」他再看回她臉上。「妳最好再考慮一下,考慮清楚。」
他太慎重其事,她反而靦腆。「你以為我在邀你跟我同居嗎?別臭美,等你戒除毒癮,我就會趕你走。」
「那我要假裝戒除不了,永遠賴在妳家。」他懶洋洋的笑。
她站起來,雙手在胸前交抱,眼睛看天花板。「我還是再考慮考慮好了。」
他扶著牆站起來。「除了打包行李,我還要帶走吉他,兩把都帶。」他走向吉他,拿起陳舊的木吉他。「這把是妳阿姨給我的。妳還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她接過木吉他,沿著它的腰身輕撫。這是她小學五年級升六年級的那年暑假,阿姨要赴美深造琴藝之前,拿到嘉義送給她的。但是媽媽不贊成她學吉他,怕分去她練琴的時間,她就建議阿姨把吉他送給楚捷,並且教楚捷彈吉他。
「還能彈嗎?」她輕撥琴弦。
「能,我一直很珍惜它,勤加保養。」
「它陪伴我阿姨度過四年大學生活,又陪了你十四年,堪稱是骨董吉他了。」
「我每天看到它就想到妳。」他輕聲說。
他溫柔的眼神幾乎要將她的心看得融化。她癡癡的、憨憨的,眸光與他交鎖。四目凝注,情感在無言中交流,地球彷彿在這一刻停止運轉,時間也宛如為之留步,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喔,一修。我不能去綵排……因為我答應安娜立刻戒掉大麻……嗯,我昨天告訴她……對,沒錯,她還敢要我……我當然會不舒服,不過,我想有安娜的幫助,我應該能克服。幫我一個忙……開車過來我這裡,幫我搬些東西,我要搬去安娜家住一陣子……嗯……對,她現在就在這裡……好,待會兒見。」
掛斷手機,楚捷開始收拾行李。他拿出旅行袋,把一些衣物收進袋子裡,一邊收,一邊流眼淚、流鼻水、打呵欠,安娜想幫他的忙,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幫。
「除了一修,還有多少人知道你抽大麻?」
「只有一修和丁香知道。一修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他不會說出去。」
「你今晚臨時不唱,會不會有問題?」
「不會吧!前兩次我想戒的時候,一修也代我唱過幾天,他唱得還不錯,只是音域沒有我廣,高音他唱不上去就用假音。」
不到二十分鐘一修就來了,楚捷的情況更差了些,不時無法自制的全身抖動一下。幸好他還能自己走路,由一修和安娜幫他提東西。
在車上,一修警告安娜別太樂觀。「如果戒毒是一件簡單的事,毒品就不可怕了。楚捷前兩次戒毒的時候,我每天去陪他幾個鐘頭,好恐怖,他完全變了個人,成了病人和瘋子的綜合體。有時候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滾,有時候像羊癲瘋那樣抽筋,有時候像暴躁的獅子,有時候痛苦得哭叫。」
「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楚捷歪躺在後座,軟聲問:「安娜,也許妳真的該再好好的考慮一下。」
「不去我那裡,你能去哪裡呢?勒戒所嗎?」安娜說。「現在的媒體最喜歡炒作這種新聞,別說是進勒戒所,只要你抽大麻的消息一傳出去,一定會有一大堆記者追著你跑,甚至做SNG聯機。你禁得起那樣的壓力嗎?還有,你的演藝事業也一定會大受影響。」
「我現在已經管不了我的事業、前途那種問題,我只想把毒癮從我的身體裡連根拔掉。」楚捷有氣無力地說。
「上次楚捷想戒戒不成我也有錯。」一修說。「他痛苦得一直打他的身體,我阻止他打他自己,他就打我,來真的耶!害我的胸部瘀青了一個禮拜。我一個疏忽,他就跑出去買大麻。我當時應該狠狠的揍他一頓,打醒他的理智。安娜,我看你最好準備一根棒球棍,楚捷要是發起瘋來,又意志不堅的時候,妳就一棒把他打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