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向凌飛解釋,歌詞的大意是"為了保護妻小和家裡的牛馬,男人必須做個勇土,效忠吾王,趕走敵人,等到光榮的勝利返家,孩子長高了三寸,小牛也成了大牛;和家人團聚,那就是一個男人最大的快樂。"
一向把契丹人看作化外番邦的凌飛。這一次以感性的眼光看那群已略有醉態在高歌的遼軍。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是父母的寶貝兒子,他們也為人夫、為人父,他們也期盼和家人團聚。已漢化的契丹人其實和漢人沒有太大的不同,大家本來就可以和樂相處,只因主政者的狼子野心,才引發戰爭,造成有的人無法安全返家,使他們的妻小頓失所依。
接著鼓樂齊響,遼軍許許多多大都跳起豪邁粗獷、動作簡單、質樸雄健的契丹舞自娛,為長公主婚禮的尾聲,增添熱鬧歡慶的氣氛。
稍後紅鈴趨前對他們說:"長公主、駙馬,時候已不早了,請人新帳安歇吧。"
"等一下,"凌飛說。"我想知道我的弟兄們何時可被釋放?"
"等兩位洞房後,太后看了證物,就會放他們走。"
凌飛蹙眉,不解何謂證物。玉瑤拉拉他的袖子,似乎在暗示他什麼,他也就閉口不再問。
紅鈴又說:"太后已回帳休息了,她要我告訴你,明天她會派耶律顯忠去澶州城正式告知宋真宗你已入贅的消息.並且商談另兩個和談的條件。"
凌飛在心裡琢磨,這次是真和談,還是又一次騙局?有了撻哥攻城的前車之鑒,他已無法再信任蕭太后。
"我可以和我的弟兄們告別嗎?"凌飛問。
紅鈴猶豫著,慢慢的搖頭。"太后沒有給我這個權限。"
"你就讓他去跟他的弟兄們說幾句話吧。"玉瑤為凌飛求情。"他們都是為了救他才被俘,他欠他們人情呢。"
"好吧。"紅鈴說,"我們走經他們的時候,讓你跟他們講幾句話。多說了,太后的耳目恐怕會往上報。"
凌飛的心跳得好快,他得把握時間,把要說的話快點對明義說。他努力保持平靜,以正常的腳步走近明義他們,他們從地上站起來和他打招呼。"等下你們就會被釋放,"凌飛說。"請告訴皇上我是身不由己,明天耶律顯忠就會到澶州城和談。"他和他們一一握手告別,他走到明義面前時,握住明義的手說:"咱們相交十年,肝膽相照,今日一別,恐怕難有再見之日。"
他抱住明義,拍拍明義的背,像是捨不得與好友分離。同時他快速的在明義耳邊說:"他們以你們的性命相脅,我才允婚。小心,別在被釋放後遭暗殺。低頭,別顯出驚訝之色。回城後請高元帥今夜趁遼軍酒醉來攻,別顧忌我。"說完,凌飛就若無其事的放開明義。
明義眨了眨睛,才微微點頭。凌飛放寬了心淺笑,牽著玉瑤的手離去。
第七章
新帳佈置得可真華麗,帳中四周以錦為壁衣,以黃布鋪地。一個矮缸裡燃著柴火,使得帳內相當溫暖。新床是以數條氈子為底,上面再鋪上討喜的紅布床單。新被則是以數張貂皮縫製,襯以布裡的貂被。
"長公主、駙馬,請脫靴上床吧。"紅鈴的微笑中帶著戲謔的意味。
"紅鈴姑娘,"凌飛不知是喝多了,還是略有羞意,整張臉微微泛紅。"這洞房花燭之事,我們自己來就好了,不必勞您費心。"
紅鈴微笑道:"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的情趣,奈何這是太后吩咐的。你們早點辦完事,我把證物拿給太后看,等太后點了頭,你的弟兄們就可以回去。"
點頭不語但雙頰紅灑灑的玉瑤走到床邊,脫下繡著金花銀葉的靴子,坐到床上。抬手拔掉插在髮髻上的金簪紅花,放在床邊的一個籃子裡,又摘下她的水晶耳環、琥珀項練、鴛鴦玉珮,一一放進籃子裡。在她動於脫掉喜服時,凌飛尷尬的轉開頭去。先前他並沒有想太多,只一心想著要如何伺機逃走,現在擺在眼前的是個活色生香的妻子,和香艷旖旎的洞房花燭夜。他身上還穿著孝服呢?怎可在爹屍骨未寒之時就逕自貪歡享樂?
"駙馬,請脫靴上床吧。"紅鈴再催道。
凌飛訕訕的脫下孝服,再脫掉靴子,心想先把紅鈴打發走,他再和玉瑤談。玉瑤己經上床了,他也只好翻開他這邊的貂被上床。
"請你們把內衣褲全脫下交給我吧。"紅鈴道。
凌飛一楞。"這是契丹人的規矩嗎?"
紅鈴笑道:"這是太后的規矩。我得把你們的衣服全部收走,等你們交出證物,再把衣服還給你們。駙馬爺,別磨蹭了,春宵苦短,你的弟兄們恐怕會等得不耐煩,以為太后不放他們了。"
玉瑤開始脫內衣了,凌飛連眼角都不敢瞄過去。他靦腆的在被子裡脫掉內衣褲,等紅鈴用個籃子收走玉瑤的衣服後,再來收他的。然後紅鈴拿出一方折了幾層的白巾遞給玉瑤。"約摸半個時辰我再來收證物。"說完她就拎起籃子走出帳去,把帳口的氈子拉下,關上了門。
凌飛直到這時才明白,紅鈴口口聲聲說的證物是什麼東西。他的心突地跳得好快,快得像要跳出喉嚨。他聽說過婆婆會檢查新媳婦是否落紅,沒想到蕭太后竟然預先想到他不是心甘情願的入贅,也許不會碰玉瑤,而毫不含蓄要求看他們初夜交歡的證物。
"玉瑤。"他的眼晴直視前方的織錦壁衣,只有一顆頭顱露出在被外。想到貉被裡的她和他一樣光溜溜的,他就全身發燙、呼吸急促,連舌頭好像都打結了。"我……我……你知道我爹才剛過世,我本該守喪,不該這麼快就成親……"
"我知道。"她的聲音細細嫩嫩的,含著羞意。「你是為了救你的好友,迫不得己才跟我成親。"末了她的聲音添了幾分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