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聽人家那麼說玉瑤,不悅的皺皺起眉來。他想為玉瑤辯護,才張開嘴巴,蓉蓉就搶先說話。"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沒什麼好怕的。凌大人會保護我,不會任契丹人欺負我漢族的弱女子,是不是?"蓉蓉邊說邊擠向凌飛,說到最後一句,她已到了凌飛身邊,對他拋個媚眼,還用手肘輕輕撞他一下。凌飛又皺眉。他們明明只是召妓來娛樂,怎麼會扯上漢族與外族的問題?
"別讓凌大人為難了。"王濤說。"大家坐下來喝酒吧。"
蓉蓉傍著凌飛坐,他的另一邊坐著一個叫瑩瑩的姑娘。兩個藝妓都對凌飛十分仰慕,要他講他如何壓制蕭太后的氣焰,致使遼國願意和談的事情給他們聽。
"沒什麼好說的。"凌飛很不習慣被兩名陌生女子夾在中間。她們爭相想贏得他的青睬,不時拉扯他的手,要求與他對飲,或是在話語間不斷對他暗示她們可以隨他為所欲為。他明明想荒唐一下,卻反倒侷促不安。
他看到明義涎著臉,把手伸進一個藝妓的衣服內輕薄人家。那個藝妓嘴巴上說明義壞,其實她的兩手已勾上明義的脖子。王濤的腿上則坐了另一個藝妓,兩個人旁若無人的額頭頂著額頭,正在竊竊私語。
凌飛整個晚上多半在喝悶酒,無法像明義他們放開來享受女人的伺候。他本來就不是好色之徒。現在他更明白,能讓他動心的人只有玉瑤一個。蓉蓉和瑩瑩給他斟酒他就喝,不知不覺的喝多了,腦子混混沌沌的不太清楚,視線好像也有點模糊。今天他差一點就可以得到玉瑤,如果他當時不氣餒,不離開房間,而掀開床幃上床去,他是不是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玉瑤的玉體?他是不是就可以抱住她,和她狂愛交歡?
他跪在浴桶旁為她擦背時,他感受到她相當緊張,同時她似乎猶豫不決,彷彿無法決定她是不是該拒絕他。當他吻她時,她半推半就的讓他吻,他相信她至少曾陶醉在他們的熱吻中一下下。可恨她最後還是推開他,而且用力之大,足以將一個瘦弱者的脊椎撞斷。
是誰在對他甜笑?玉瑤嗎?不對,那不像是玉瑤的眼晴。又有一個女人把他拉過去,她也不是玉瑤,玉瑤的嘴巴沒有那麼大。有一隻手在摸他的大腿。他把那隻手拂開。他只想要玉瑤摸他,別的女人他都敬謝不敏。他的眼皮愈來愈沉重了,他想回去睡在他老婆身邊。
他喃喃的叫:"明義,我要回去了。"可是好像沒人理他。他耳邊有女人嘟嘟噥噥的聲音,好似在對他催眠,他推開桌上的杯盤,乾脆趴到桌上去呼呼大睡。
凌飛從來沒有這麼晚回來過。下人們沒一個知道他到哪裡去了。他娘一點也不擔心,逕自去睡了。他姊姊說他這麼大的人了,不會搞丟,也回房安歇。玉瑤不想顯露出著急的模樣,叫紅鈴她們都去睡。她關起房內來坐立不安,一下子站在窗前聽,是否有他回來的聲音;一下子坐到桌前去,對著掛在牆角的官服發呆。
今天晌午時她推開他,致使他撞到牆的舉動,是不是激怒他了?所以他以夜歸來表示抗議?平常他在家的時候,她都盡量避開他,但其實她對他的作息瞭如指掌。她唯恐太接近他,會無法掩飾自己的情意,違背她為遼兵亡魂齋戒的心願。
母后對她說過,男人結婚不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做妻子的如果在床上無法滿足女人的需要,他就會到外頭去尋歡。漢人多半三妻四妾,也是這個道理。凌飛不像是好色之徒。她暗暗觀察過,他府中有幾個奴婢姿色不惡,凌飛對她們那視若無睹。而只要她跟他在同一室內。他的眼晴多半都追著她轉,這也是她之所以能放心避著他的原因。可是,人的耐力都是有限的。像今天,她不也一度軟弱的想向激情投降,不再抗拒凌飛的挑逗嗎?凌飛可是失去耐心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他會不會到秦樓楚地去眠花宿柳?
想到這裡,她恨得把手裡絞著玩的手絹撕破。她不能忍受凌飛去吻別的女人.她不能忍受他摸過她的手指落到別的女人身上。為什麼他就不能再忍忍?再過一個月,她就願意同他圓房了,他果真不能等到那時候嗎?
要是他真的找別的女人尋歡,或是要求納妾,她該怎麼辦?她不知道,但願那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否則她可能會瘋掉。她為他做了那麼多的犧牲,到頭來他棄她如敝履的話,她也許會氣得把他殺掉。
夜深了,四下一片靜謐,前頭卻傳出聲音。玉瑤顧不得顏面,急忙出房,往前廳奔去,差點撞上凌府的趙總管。
"長公主,我正要去問您稟報。都虞侯簡明義派人送口信來說,凌大人在他家醉倒了,今夜無法回府。明天清晨大人就要上早朝,恐怕往返不及,所以請讓來人帶去凌大人的官服、官帽。"總管說。
玉瑤聞言的第一個想法是,她要去簡明義家看凌飛。可是這麼晚了,她上別人家去看她夫婿,不曉得會不會引起非議。漢人成文和不成文的規矩多如牛毛,她永遠都搞不清。
"趙總管,凌大人的官服官帽豈能隨便交與他人。"玉瑤說。"我看這樣吧,勞頓您把凌大人的官服官帽親自送去簡府,並且順便看看凌大入是否無恙。我會在廳堂等你回報。"
"長公主考慮得極是,老奴遵命。"
那一夜玉瑤直等到趙總管回來覆命,說凌飛醉得不省人事在簡府裡睡覺,她才放心。既然凌飛只是在簡府裡喝醉了,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那就由他去吧。她知道他和簡明義的交情,男人除了妻子之外,也需要朋友的。
凌飛並不貪杯,今晚為何會醉得無法回家?恐怕與她今天拒絕他求歡有關吧?玉瑤重重的歎氣。她也希望能早日和凌飛做真正的夫妻,可是,不為遼兵的亡魂守喪百日,她會永遠良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