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一路啼哭著走開,她的朋友急忙跟上去扶她。
玉瑤一輩子不曾受過這種氣,要不是凌雲和紅鈴等人攔著,她本來要直奔樞密院,叫凌飛向她解釋。她直到回到家,關上房門,沒有人打擾了,才讓眼淚流下來,抱著棉被痛哭。
母后早就警告過她到中原來會遭遇一些問題,沒想到她與婆婆、大姑相處和樂,卻被一個無恥賤婢當眾凌辱。在戰場上她可以快意殺敵,在漢人的土地上,她卻必須忍著一腔的委屈,這口氣不出的話,她會憋死。
都怪凌飛!他竟敢瞞著她叫妓,更要怪她自己,從第一眼則到他,她就著了魔似的,一再為他著想、一再為他犧牲、一再順著他,結果呢?他給她這樣的回報。要是他此刻就在她眼前,她會把他剁成肉醬。
漢人果真個個都好色,個個都三妻四妾嗎?凌飛的爹就自始至終只有一個髮妻呀!可是,婆婆說過,公公較年輕時常在外駐防,她得長年守在凌府,照顧病弱的婆婆。所以,如果公公曾在外嫖妓或養妾的話,婆婆可能也不知道。就像她今天要不是恰巧聽到蓉蓉和朋友的談話,也不知道凌飛竟然背著她召妓。
她好恨,恨不得剝他的皮、咬他的肉、啃他的骨。昨天他還熱情的吻過她,沒想到一出門就去召妓。他讓她覺得自己好髒,和一個妓女共用一個男人;更可恨的是,她還沒用過她丈夫呢!他卻被一個不知被多少恩客踐踏過的妓女捷足先登。
今後她如果要繼續和凌飛做夫妻,這種令人氣結、吐血的事,不知還會發生多少次。她不能把他綁在家裡,也不能一天到晚跟蹤他,禁上他接近別的女人,難道她真的必須習慣漢人嫖妓、納妾的惡習嗎?不!別的事她可以順從凌飛,這種事她絕不妥協。如果她必須與人共事一夫,那她寧可不要這個丈夫。
她翻來覆去的想,再多的淚水也消散不了嘔人的氣悶。早知她就該聽母后的話,讓母后把凌飛給殺了。也許遼國也不至於敗得那麼慘。他害她背著無數遼兵的血債,還敢背著她在外頭搞三捻七,她不殺他,怎麼能洩恨?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對得起母后和遼兵的亡魂?
凌飛和平常一樣的時間回家,只不過心裡有點虛。昨晚他竟然在明義家醉倒了,一夜未歸,不知玉瑤是否曾為他擔心。聽明義說趙總管送他的官服到簡府的時候,堅持要看看他,說那是長公主交代的。想來玉瑤應該能體諒他酒醉不便返家。
他一進內,趙總管就緊張的趨前跟他說他娘等著他。他心想,娘大概是因為他昨夜醉臥明義家,而要說他兩句。
一進廳堂,看到娘和姊姊凝重的臉色,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是什麼事嚴重得使她們的表情如此凝重?
"娘,您找我?"
"飛兒,你知不知道你闖禍了?"
凌飛困惑的搖頭。"我闖了什麼禍?"
凌雲把在大相國寺發生的事,詳述給凌飛聽。"你跟那個蓉蓉到底有多要好?值得為她破壞你和玉瑤夫妻間的感情嗎?再說.她是遼國的長公圭,你跟她之間的事,已經不只是私事,可能攸關宋遼兩國之間的邦誼。"
"天哪!真是飛來橫禍。"凌飛吸道。"我連蓉蓉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昨天我到明義家與幾個弟兄聚會,他們說要召妓喝酒,就以我的名義去召官妓。我只是聽他們唱曲、跳舞,然後就喝醉睡著了。我和蓉蓉前後講不到五句話,哪裡談得上什麼要不要好。"
凌老夫人吁出一口氣,雙手合十道:"佛祖保佑,幸好你是清白的,快去跟玉瑤解釋。以後千萬別再召妓了,否則老娘這條命會被你嚇掉。玉瑤氣得像想殺人呢!你得婉言向她解釋,向她賠不是。看得出她對你情深似海;所以容不得你在外頭亂來。"
凌飛點點頭,緩步走向臥房。他相信玉瑤會氣得想殺他。可是,他也有一股悶氣呀!她不准他碰她,也不准他碰別的女人,難道要他做太監?昨天明義他們對他諄諄告誡,別讓妻子的氣焰
高張,騎到你頭上來。玉瑤平常是不至於這樣,可是她一發怒,就把他娘嚇得臉色發青,未免太過分了。
紅鈴等大人聚在他的房門口低聲不知道在討論什麼,她們一看到他就自動讓出路來。
"駙馬爺,"紅鈴說。"公主正在氣頭上,您最好小心一點。"
"我知道。"凌飛懷疑紅鈴那聲駙馬爺叫得特別大聲,是為了告訴屋裡的玉瑤他回來了。
房門一推就開了,他進去後,問身把門門上。他們夫妻要吵架也得關著房門吵,沒必要讓外人介入。
房裡很安靜,安靜得令他緊張。他戰戰兢兢的往裡頭走,輕聲喚道:"玉瑤。"
一把刀突然凌空劈來,架在他脖子上。他倒抽一口氣,感受冷森森的刀脊涼涼的貼觸他的肌膚。如果她是以刀刃那一邊碰他脖子,他必定已經見血。
他轉頭去見他妻子,她的嬌靨泛白,神情冷峻,眸光如兩道利箭向他射來。從認識她以來,他們之間可說是波折不斷,他倒從來不曾看過她這種悲痛的神色。他心生不忍。對她投以溫柔的目光。"玉瑤,你聽我說,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那個蓉蓉,我根本不記得她的長相。我只記得她和瑩瑩一直給我斟酒,我就一直喝酒,然後我頭暈暈的就趴在桌上睡覺。"
"還有個瑩瑩?"她怨聲問,刀脊往他的脖子輕壓一下。
"反正不管還有贏贏或輸輸,她們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我發誓我沒有碰她們一根寒毛。"
"那大家怎麼會說你的腿肌結實?"她咄咄逼問。
他皺眉想一想。"好像有人摸我的腿,我把她的手拂開。老實說,我那時心裡在想你,她們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的不知說什麼,我都不理會,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