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突然說這些?!」變得有些不自然。
「我有求知慾嘛。」一句話,余維波就把有點緊繃的氣氛擰松,彷彿只是玩笑。
李柔寬輕鬆起來,自然的白他一眼,說:「你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知識是無止境的嘛。到底怎麼樣?快告訴我。你不討厭吧?」遊戲似的嘻笑下,有點急切。
李柔寬瞪了他一會兒,才不甘不願,說:「好嘛!說就說!是不討厭。感覺很好。」
余維波眉開眼笑。「那你要不要再試一次?」
「不要。」她馬上搖頭。「要是上癮了怎麼辦?而且,要接吻,也應該是跟阿濤才對。」她追的是余維濤。雖然她跟余維波很合得來,但一開始她就沒太貪心,只是追定了余維濤,沒有半途改變對象的道理。
她沒注意余維波眉問快速掠過的一抹奇異的灰影。他笑著彈彈她的額頭說:「你這麼用力拒絕我,不怕我這個奸詐狡猾的東西告訴阿濤你跟我之間的秘密嗎?」
「你敢,我就跟你絕交。」她跟他,兩人之間居然有了稱為「秘密」的事存在。李柔寬沒深思到它深層隱微的道理,只是插腰瞪著他。
「我當然不敢!」余維波舉手投降。說:「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不親我,以後如果你喜歡上我,我可要你補償親我一百、不,一千次好了,才饒過你!」
口吻一直是嘻嘻笑笑的,表情認真又不認真。他與李柔寬的相處模式長久以來皆是如此,正經認真的事包裹在漫不經心、玩笑戲謔的態度之下,所以她從來不曾去深思細究過他那些讓人迷惑的舉止言行。
「那就等我喜歡上你再說!」李柔寬仍插著腰,一副潑婦強悍的姿態。
余維波突然斂住笑,認真說:「你會嗎?你會喜歡上我嗎?」問得李柔寬猛然問以為自己聽錯看錯了他那一剎的表情,還沒回過神,尚來不及思考反應,他手一抹,已恢復那似笑非笑的神態。「你放一百個心啦!哥兒們一場,阿濤的事,我不幫你要幫誰?」
剛剛那一剎,彷彿是她眼花。她有些不確定,狐疑地看看他。看不出端倪,在她面前仍是她熟悉的那愛戲弄人、不認真的余維波。
她甩甩頭,甩掉胡思亂想。白他說:「算了吧!你只要別扯我後腿就好了。」
他泛笑起來,揉亂她頭髮,有些喃喃,說:「傻瓜!我會幫你的。我會的!一定會的!」像是在保證什麼。
雖然是他先看到她這「小美人兒」,也先被她流氣的稱作「小美人兒」,但她想吻醒的是阿濤,所以他只要保持這樣就好了。他希望她快樂,一直保有那活力生氣,所以他不會奢求太多,只要能這樣親近她就可以了。
對。只要能如此與她親近,他就滿足了。雖然他多卑鄙的希望,他能有巫婆施了咒的那根紡針,昏睡了他的小美人兒,然後,然後,他能夠更親近她,好好的吻醒她。而她睜開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多麼卑鄙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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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吞下余維波給的兩包胃乳,又吃了快半瓶的胃散,李柔寬還是不斷揉肚子,神經過敏,老是覺得肚子好像企圖要造反。
為了保險起見,她想想還是上街到藥房買胃片,順帶又買了一瓶胃散,才覺得踏實了一些,肚子內的反動勢力好像才不再那麼嚴重。
下一回如果余大掌櫃又心血來潮要親自下廚,她一定抱頭早早躲開。實在太可怕了!居然有人連煎個蛋都會煎成焦炭,麻婆豆腐只吃到一堆辣椒,豆腐全都碎成鍋屑不見了。
這麼想,肚子好像又古怪起來。她加快腳步,經過新開幕的一家連鎖咖啡館,目光被定住,硬生扯定腳步。
咖啡館的玻璃窗牆擦得相當明亮又乾淨,她又沒有近視,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是余維濤。和朋友有約會不回去吃午飯的余維濤。
他居然在笑。對著坐在他面前的女孩在笑!
是的,女孩。
那女的不是別人,正是教她胃更痛的薛雅安。
她很難形容此刻她心裡的感覺,但身體是凍住了,像機器太久沒上油一樣,關節全卡住,一動就發出刺耳的軋軋聲。
余維濤從來沒有那樣好脾好氣的對她笑過。他甚至不耐煩那樣面對面與她坐著。可是他卻對薛雅安那樣笑,那樣面對面與她對望著。
她動一下,關節發出軋軋聲,手腳齊擺的搖晃進去。
她知道余維濤有交朋友的自由。但是——
「阿濤。」她站定在他面前,看他抬起頭。
見是她,他不驚不訝,貼切的說,是面無表情,與對待薛雅安的態度變化甚多。
「約會?」她瞄向薛雅安,佩服自己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干你的事。」余維濤還是那一號反應。
「好,不干我的事。我不打擾你約會。不過,我有事要跟你談。晚上七點我在家等你。」
然後,她就真的不打擾他們約會,轉身走開。
她不是有風度有氣質;而是,要怎麼吵、怎麼鬧都是她自己私下的事。直率開放下等於就當街發瘋發給別人看;撒潑鬧眾也不等於率性感情純真。
她有耐性等的。等到她可以充份發出疑問的時候。
晚上七點。這是她該等的時候。
所以她只有等。
但一直等到八點,余維濤還是沒有出現。
蓄積的燥氣堆累成隱隱的怒焰。她簡直是用沖的衝到了余家。
「余維濤!」她大聲喊叫,衝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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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不到,余維濤就回到家。
「回來了?」余維波站在玄關邊,看他換上室內拖鞋。
余維濤沒回答,低頭換他的鞋。
「好玩嗎?約會約得開心嗎?」
他仍然沒答話,換好拖鞋,抬頭直起身面對了余維波,才說:「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