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檠忽的站起身,深深凝視著她半晌,沒有預警的吻住她,這吻是如此的狂烈與纏綿,滋潤了彼此乾涸許久的心靈,癱軟了她的身子,無力的依偎在他的懷中。
久久,靳檠才又倏的放開她,彷彿強忍著什麼似的,咬牙低喃,「我等你。」他將她按坐在椅上,轉身走開。
「什麼?」秦潔絮納悶的轉身望向他,可卻已不見他的人影。
他剛剛說要等她?難道是等她回到房中……秦潔絮連忙甩開自己荒謬的想法,白皙的臉龐不自覺的臊紅了起來。
她用冰涼的雙手包裹著自己的臉頰,希望借此讓熱度降溫,同時冷靜下來。
為什麼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卻還是無法克制自己對他的感情?就連他隨意的一吻,都可以讓她失魂落魄這麼久?
唉……秦潔絮將視線放在眼前那張雖張著眼,卻毫無意識的美麗臉龐上,輕輕的撫開她眉旁的髮絲。
雖然這張臉上明顯的刻劃著歲月的滄桑,可是卻仍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張曾經艷冠群倫的絕麗臉龐,想必年輕時也擁有不少的追求者吧。
她發覺靳檠跟這張臉有著些許的相似,那挺直的鼻樑及眼底的神情,簡直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但他跟靳王爺卻一點兒也不像。
秦潔絮將身子朝炕床移了移,將被子拉到福晉的下巴處,隨即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她說話,只不過都沒有得到回應就是了。
呼……她不知道為什麼福晉會被「棄置」在這間破舊的小屋之內,為什麼靳王爺對她不聞不問,連個丫環都對這裡避之惟恐不及呢?難道他對他們母子倆真的一點兒情份都沒有嗎?
她突然開始同情起這個毫無意識的福晉了……
她憐憫的瞅著眼前跟靳檠有著幾分相似的容顏,心頭猛的揪痛了起來。
他為什麼會讓她來替他照顧母親,難道這是一種信任的表示?
秦潔絮自嘲的苦笑了下,這是她以往所夢寐以求的事呵,可如今他越是信任她,她就越感到罪惡,自責讓她幾乎要沉入暗黑的水底,糾纏在黑壓壓的水草之間,再也沒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第八章
躡手躡腳的走著,秦潔絮小心翼翼的跟在靳檠身後,隨著他走過一條條的巷弄街道,直到他進入一棟與靳王府一樣建築堂皇的府邸之中。
她咬了咬下唇,內心掙扎著想要就此轉身離去,不去管什麼仇怨,但大哥的叮嚀在耳邊迴響,使她躊躇不前,最後還是悄悄的趁守門的不注意時偷溜進去。
只見靳檠緩緩的朝著其中一個廂房走去;她訝異的發現府中的守衛似乎有些鬆懈,她跟了半天,竟然沒看到半個人,她也就順利的在廂房外的窗邊找到個好位置,側耳聆聽著裡面的動靜……
「這麼說,你已經決定要突襲他們了!」陌生男子的聲音率先響起。
「沒錯,這次我一定要將他們斬草除根,一舉殲滅,絕不會再讓他們有逃脫的機會。」靳檠低沉的聲音隨後揚起。「很好,沆已經掌握了有利的線索,我想他擊破敵人船隊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了,餘下的,便是秦重豪留在端親王府中的那些人。」
「嗤,那些愚蠢的亡命之徒也想要跟咱們鬥,簡直是自取其辱。」靳檠嘲諷的聲音傳出。
「那……你想什麼時候進攻?」男子雀躍的問道。
「後天清晨,拂曉攻擊。」靳檠堅定的回答。
後天拂曉……秦潔絮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掐進掌心之中,柳眉糾得又深又緊,踉蹌的趕在靳檠打開門之前離去,卻不知門後的那個人痛苦的扭曲了臉,停駐在門前,遲遲沒有打開那扇象徵兩人分離的門扉……
???
「你今天都待在這裡,沒有出去嗎?」靳檠推開小屋的門片,劈頭便問著正在幫福晉擦拭著臉的秦潔絮。
她的背影明顯的震了震,隨即恢復鎮定的回答,「嗯,我在幫福晉做些清潔的例行整理。」
「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告訴你。」他阻止了她的動作,沒等她回答便將她拉出屋外。
「檠,你弄痛我了。」她驚呼了聲,身子又差點兒撞上他霎時停下的背脊。
靳檠仰頭深吸口氣,停頓了片刻才緩緩的放鬆她的手腕,轉向她道:「潔絮,你愛我嗎?」
秦潔絮怔愣了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以前他也問過這個問題,而當時她答得理直氣壯,毫無疑慮,而今她依然可以在心中肯定的答他,可卻怎麼也無法坦率的自口中說出來。
因為她感到愧疚,對大哥與兄弟們愧疚,也對他愧疚,不論她怎麼做,都得傷害其中一方。
「為什麼不回答我?」他陡的又攫起她的手,認真的望進她的眸底,「告訴我,我想再聽一遍。」
秦潔絮輕歎了口氣,低聲道:「我……我從來沒有改變過對你的感情啊。」
「既然如此,答應我一件事。」他彷彿霎時鬆開了緊屏著的氣息,長長的吁口氣。
她抬起長睫,困惑的等著他的下文。
「不要對我說謊。」他在試探她對他的情感有多深,是否會深到讓她吐實。
「我、我……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謊的。」雖是這麼說,但她的眼神飄忽不定。
「是嗎?」他幾乎是咬著牙說話,「我也相信你不會對我有任何欺瞞。」他的拳頭在身側悄悄的握緊。
「我、我該進去照顧福晉了,她今天的狀況好像比較好,說不定會恢復意識也不一定呢。」她想逃開他灼人的視線,怕他會看穿她的心虛。
「如果我說,我似乎已經愛上你了呢?」他低沉的嗓音讓她像個石頭似的頓了住,不敢置信的瞠目結舌。
靳檠彷彿豁出去似的,喘了口大氣,說得更加堅定,「我愛你。」沒錯,他也許早就愛上她,才會在知悉了實情之後,依然無法對她採取行動。
這是她等了多久才盼到的回應呵……秦潔絮簡直無法形容心中的狂烈喜悅,可這份狂喜並沒有維持多久,便又被心中濃濃的憂愁給染上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