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她已經死了。想想她這麼一個纖弱身子的姑娘家,被你這樣鞭打虐待,又沒有受到好好的看顧,在那個冰天雪地的異鄉遭受這樣的打擊,身心俱裂,你說說看,她怎麼活得下以為」八王爺緩緩的坐了下來,沉痛的神色加強了他的說辭。
「不可能……不可能……」耶律齊的聲音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雙眼中充滿了瘋狂的神色。
「仲謀?這不是真的對嗎?告訴我,冬兒在哪裡?我要帶她回去。」彷彿見到救星似的,他緊緊的抓住跟著趙絡相偕走進大廳的韓仲謀,激動的問著。
韓仲謀被耶律齊臉上的神情給嚇了一大跳,他從來不知道一向冷靜自持的遼國君王也會有這樣的神態,若現在是在戰場上的話,他肯定已經因為失去鎮定而命喪沙場了。
韓仲謀為難的瞧向八王爺,待瞥見了他的眨眼暗示,也只有噤口不語,不肯定也不否定。
連仲謀都沒有否定,那麼,冬兒是真的……天!他不相信,他不要相信。耶律齊雙手抱頭,痛苦莫名的屈起身子,連站著都顯得吃力。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你不是這麼昏庸無理的話,我們也不會痛失一個這麼美好的家人了。」八王爺就是要讓耶律齊吃吃苦頭,哪會那麼容易就告訴他事實真相呢?
不過,瞧他那副慟不欲生的模樣,倒好像真對冬兒有那麼幾分真情真意呢!
「爹……」幾名千金畢竟是女子心腸,看著看著倒有些兒不忍心了。
八王爺還是板著臉,決定將耶律齊痛苦的時間再拉長些,才能消氣的告訴他真相,也順便當成是「回報」他在關外時對他不敬的教訓。
沒想到耶律齊突然仰頭笑了起來,臉上竟掛著斑斑淚痕,霎時讓廳內所有人都震懾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一個堂堂的君王之軀,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的死訊而流淚了?!
連聞風趕來觀看的春兒、夏兒及秋兒都忍不住辛酸了起來,差點兒忘記冬兒回來時是如何的心力交瘁了。
「喂,其實──」趙絡終於忍不住要說出真相了,可卻被耶律齊突然發出的狂吼給打斷,隨即只見他踉蹌的狂奔而出。
「爹,你幹嘛要騙他?冬兒明明就好好的在相國寺靜養啊!」趙絡不解的嘟著嘴問道。
「傻丫頭,爹總要試探試探他對冬兒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吧?否則難保他尋回冬兒之後,只是帶給她更多的傷害呀。」
八王爺語重心長的解釋,他可是將冬兒視?己出,當然不能輕率的將她交出去嘍!
「其實他並沒有這麼壞,有時候身?一國之王,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韓仲謀忍不住?自己昔日的君主與好友辯解。
「如果他真的那麼鐵石心腸的話,那時就不會暗暗放走又返回宮中去救絡兒的我,更不會千里迢迢的匿名入關,只?尋找冬兒了。」由此可見,耶律齊的確是對冬兒一片癡心。
八王爺本要皺起的眉在瞥見?女兒對他的注視後連忙又鬆開,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呀,你的確是絡兒的救命恩人,不過,現在你還是擔心自己就好了,絡兒的廚藝好像一點都沒有進步喔。」哼,就算是救命恩人也少打她女兒的主意。
「爹──」趙絡沒發現八王爺的不懷好意,還嬌羞的抗議著。
「總之你的廚藝若沒有達到一定的水平之上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讓仲謀娶你的,免得仲謀受罪喔!」八王爺笑得虛假,看得其他幾位千金及其夫婿都不禁冷汗直冒。
誰不知道這是八王爺為難韓仲謀的把戲呵,要八王爺同意這門親事,唉,門都沒有哩。看來,他們這對璧人的好事還有得磨的嘍!
自從被八王爺他們一行人風塵僕僕的帶回八王爺府後,壬冬墨著實重病了一場,等到她的傷痕癒合、身子漸漸回復健康之時,趙絡與韓仲謀也已經安好的回到了府裡。
身子的傷處雖可以經由時間的流逝與藥草的治療而痊癒,可心口的創傷卻隨著光陰的荏苒而益發潰爛侵蝕,每每讓她的胸口窒悶得無法喘氣。
直到她好不容易向八王爺爭取到赴相國寺靜養之後,她波濤狂浪似的心湖才暫時得到了紓解,至少得以維持表面的平靜。
遠處輕輕傳來寺中的晚課誦經聲,讓在房中歇息的壬冬墨感到往事如煙,恍惚間,一切彷彿隔世一般,前塵皆夢。
惟一不變的是那張日日夜夜盤踞在她腦海中,不肯離去的俊美臉龐,那雙帶著英氣的犀利雙眸,好像已烙在她的腦中似的,緊緊的糾纏著她,無所不在的窺視著,強迫她記住那屬於他的過往,叫她想忘也忘不了……「擾亂春愁如柳絮,依依夢裡無處尋……」壬冬墨輕吟出聲,卻被自己的愁緒給驚愕住,連忙輕摀住唇,希望借此抹去那抹濃郁的相思之愁。
可她心底卻明白得很,自她從關外回到汴京之後,她的心便遺落在那讓她受盡折磨之處;她的愁早已深種腦際,生根、發芽、茁壯……忽地,輕叩門扉的聲音將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壬久、墨喚回現實。
「請進。」她換上一張平靜的臉孔,不讓旁人窺見她的憂愁。
「冬兒,咱們來看你了。」擠進小小齋房的是春、夏、秋兒幾位丫頭。
「你們都來了呀?你們的夫婿肯放人啦?」冬兒打趣的說。她真的很開心看見情如姐妹的她們各自都有了好的歸宿,就連經常惹禍的小姐們身旁也有疼愛她們的如意郎君相伴,只有她……她微微苦笑著。
「哎呀,瞧你瘦的,臉色也憔悴蒼白許多。」春兒擔憂道,一把攬著壬冬墨的手,拉她走到床沿坐了下來。
「今兒個,咱們可是軟硬兼施才得以讓一同纏著我們的夫君同意獨自前來探望你。」夏兒也跟著坐了下來,將壬冬墨夾在她跟春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