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怔了怔,追了進去,困惑的問:「大娘,為什麼你這麼生氣?是不是顏兒說錯了什麼?」
「你當然說錯了話,而且還是一句蠢得無以復加的話:像你這樣動不動就想死的人,根本就沒資格活在這世上,要是你想死就去死吧,省得讓人瞧了心煩。」婦人鄙夷的瞪視著她,不復方纔的和藹可親。
夕顏咬著下唇,垂下眼瞼,雙手不住的扯著衣擺,「對不起……」說也奇怪,雖然大娘對她的態度惡劣,可這些話卻像一把槌子,狠狠地敲醒了她。
婦人的神色稍霽,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走上前,拉著夕顏的手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活卻無法活下去嗎?那種不甘,你知道有多麼讓人心痛嗎?」她彷彿陷入回憶中,黑色的瞳眸中悄悄的泛起霧氣,「顏兒,稍有不如意便想拋棄生命的人,大娘是最瞧不起的,我希望你能瞭解生命的可貴,不要再輕言尋死了。」
夕顏感動的點點頭,「大娘你放心,我會記住你的話,絕對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 」
「這樣就好,別忘了,霄兒還需要你在一旁照顧他,當他的支柱呀。」婦人欣慰的笑笑。
「對不起,大娘,我可能無法實現答應過你的諾言了。」夕顏的容顏變得淒苦,整齊的貝齒狠狠地咬住下唇。
「為什麼?你忘記曾答應過大娘,不論他怎麼辱罵你,你都會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嗎 ?」婦人皺了眉,捉著她的手問道。
「我……」夕顏欲言又止的撇開臉,她不想將閻霄的卑劣手段告訴任何人。
呵,沒想到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顧慮著他的名聲,不想讓他有任何污點,夕顏,你真是個可悲的女人啊。
「快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婦人見她顰眉不語,焦急的追問。
她緩緩的搖頭,水汪汪的雙眸哀求的瞅著婦人,「大娘,請不要追問了,我不會說的。」
婦人怔了怔,這神情她太熟悉了,那是種為愛受苦,卻又心甘情願的模樣,曾經她也在某個人的眼中瞧過,而結果卻是那麼的慘痛,同時也是那麼的不值呀。
真正的愛情,是不該讓人有這樣淒楚的眼神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不要再回到他身邊了。」無論霄兒做了什麼,肯定是將顏兒的一顆真心都傷透了。
婦人的話卻讓夕顏失神,她該走到哪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容得下她呢?
敬親王府?不,她不能再讓阿瑪與額娘蒙羞了。去雲兒跟曦兒的家嗎?不能,要是讓她們知道實情的話,她們除了自責之外,還會怒氣沖沖的來找閻霄算帳,她不能看著他們起衝突。
「怎麼?沒地方去嗎?」婦人看出她的困擾,歎口氣道:「天下之大,處處可為家,怎麼會怕沒地方丟呢?怕只怕人走了,心卻捨不下,那就真的是行屍走肉了。」瞧那模樣,根本就是處處為霄兒著想嘛,唉!
夕顏黯然的垂下臉,苦澀的咀嚼著這句話。
一陣風吹過,火紅色的緋月綻放出詭異的光芒,婦人抬頭望了望夜空,同樣的月夜,同樣為愛心碎的女人……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倏的湧起不祥的感覺。
「你快走吧,這裡不是你久留之地。」突然而來的煩亂讓婦人不安,連忙催促著她離開。
夕顏抿了抿唇,擠出一抹笑,同她道別,「大娘,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過很感謝你聽我訴苦。我就此告別,希望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婦人轉過身,佯裝嫌煩的揮揮手,表示逐客之急。
夕顏不解她為何會突然變得淡漠,不過仍對著她的背影緩緩的鞠了個躬,才轉身走向柴門外。
就在夕顏的腳即將跨出門檻之際,一道黑影如風似的捲來,硬是粗暴的將她給攫住,抓疼她纖細的手腕。
「哈,沒想到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一次就可以解決兩個,嘿嘿,老天始終是站在我這邊的。」慎忠掛著邪惡的獰笑,一雙眼似豺狼般緊盯著獵物。
「你……」惡夢中的人物再度出現在眼前,讓婦人驚恐的瞪大了眼,心口同時湧上新仇與舊恨。
「你這個奸險小人,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不過,我們之間的一切恩怨跟這位姑娘無關,你快快放了她。」婦人雖輕顫著身子,仍佯自鎮定的道。
「呸!臭婆娘,你以為你是誰呀,竟然想要告訴我該怎麼做?早知道二十四年前我就該把你一併收拾掉,省得現在還要費力一次。」慎忠冷笑的睇睨著她,捉著夕顏的手緊緊的收了收。
「你究竟是誰?竟然敢進王府逞兇,要是讓貝勒爺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夕顏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所指何事,她只知道要想辦法嚇走這個壞蛋。
「貝勒爺?」慎忠不屑的自鼻子哼了聲,「你放心,他正是我下一個目標,我會很快送他跟你一起下地獄相見的。」
「你……你想做什麼?你到底是誰?」難道大娘說有人要對霄不利,指的就是這個人?
「我是誰?問問她就知道了呀,我想她不會忘記我是誰的。」慎忠用下巴努了努婦人,唇邊掛著一抹嗜血的笑。
婦人咬牙切齒,恨恨的瞪著他,一字一字的道:「我怎麼可能忘記那一夜,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禽獸奪去找好姊妹的命,若不是王爺的手下在你想趕盡殺絕之際闖進破廟,我早就是你的刀下亡魂了,呵,老天留下我這條命就是要讓我看著你跟福晉兩個人自食惡果!」
王爺跟福晉?難道大娘指的是霄的阿瑪跟額娘?夕顏困惑的蹙起眉,這座府邸之內,究竟藏有多少的秘密?
婦人看出她的納悶,朝她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道:「沒錯,顏兒,這是一樁二十四年前的醜陋計謀,就是他跟蘭因福晉串通陷害當時王爺的側福晉,栽贓她跟下人私通 ,生下霄兒這個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