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就把自己藏身在一根巨大的廊柱邊,慢慢從腰際取出安東尼交給他的手槍,舉向正在樓下致詞的石家駿,但一接觸到他那英姿煥發的身影,旁邊還站立著閃閃動人的石霜霜,竟讓駱奇準備扣扳機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呼!」他呼出一口冷氣,懊惱的對自己詛咒說:「該死的駱奇,你一向冷靜灑脫,為什麼這一次卻輕易的被感情給牽絆住,你過去的豪氣,坦率,膽識,又都到哪裡去了?駱奇,你根本沒有資格做殺手,你根本沒有資格在江湖上行走。」
很快的,他又舉起了槍,瞄準石家駿的心臟。
但是,這一回,他卻被一道強烈而懾人的光芒,給完全震攝住了。
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看見那道光芒,正從石家駿身旁一個高貴典雅的婦人身上閃耀出來。那閃閃發亮的強光,像一道不可思議的魔力,把他的整雙眼睛都穿透了,也點亮了。
他立刻收住了槍,只是怔呆的,雪亮的,直直的望著那婦人胸前垂掛的一條項煉,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似曾相識。他不禁驚呼一聲:
「狼犬之星!」
是的!他在心裡狂喊著,不會有錯,那是狼犬之星,是他父親送給他母親的信物。可是,這麼意義非凡的信物,此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披掛在這個美麗端莊的婦人身上?她究竟是誰?又為什麼會站在石家駿的身旁?
「如果我猜得沒錯,她一定是石家駿的老婆,一定是石霜霜的母親。」他自言自語。
接著,駱奇的眼光就再也不能從她身上移開了。
他呆呆的望著她站在壽堂上,自有一股風韻猶有的氣質,溫婉中帶著嫻淑,高雅中帶著慈祥,而他就被她那無形的慈祥給深深憾動,眼睛不經意的就往她臉龐迎去。
這一看,他驚駭的睜大眼珠。
他始終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明艷萬分的婦人,不論是五官、眼神、嘴角、輪廓,都和父親給他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人如此相似,尤其她頸子上那串華麗的項煉,也是和狼犬之星如出一轍。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搖晃著身子說:
「不會的,不會的,她是石家駿的老婆,是霜霜的母親,又怎麼會是我那苦命的媽媽杜曼君?」
他立即從口袋找出了父親給他的那張照片。
一下子,他徹底怔呆了。
「老天!」他無力的喊:「為什麼會這樣?她是我的母親杜曼君沒錯,有照片為憑,有狼犬之星為證,可是……可是……我千辛萬苦才找到她,為什麼她會變成石家駿的老婆,變成霜霜的母親?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誰能來告訴我?告訴我?」
喊完,他就迷亂的對著甬道狂奔而下,一路奔出了富麗柔,奔向蒼蒼茫茫的夜色中。
駱奇不知道自己在燈海裡走了多走,也不知道自己走過了多少街道,他只覺得腦中一片昏亂,像被蒙上了一層迷霧,始終揮也揮不掉。
他真的無力去想這些複雜的問題,也不想弄清楚自己的母親杜曼君,和石家駿,還有石霜霜,他們究竟是怎樣的關係,他深深明白,此行的任務,必然和他的母親有所牽連,所以他下不了手,必須從那裡逃出來。
就這樣,他逃到亞諾河以南的一個郊區,讓自己孤寂而落寞的走在月光下的古城小鎮,一任晚風陣陣吹來。
忽然,靜謐的夜色中,有幾許腳步聲從他的背後響起,他悄悄回頭,才猛的發現有兩個神秘男子正一路尾隨著他。
他機警的穿過一條大馬路,走向車水馬龍的百貨區,再繞到後面的中央市場,可是那兩個來路不明的男子,卻緊緊跟在他身後,愈走愈快,愈走愈緊迫。他想,他是碰上凶神惡煞了。
「完了!」他在心裡暗暗的叫:「一定是我剛剛想暗殺石家駿被發現了,才引來他們的追殺。」
他突然不安了起來,覺得自己處境危機重重。
「不行。」他冷靜的在腦海裡想,「我非得想辦法擺脫他們,否則,我的性命會有危險。」
頓時,他一個箭步,就飛也似的跑進熱鬧非常的市集裡,把自己夾雜在人群中。然後,他故意站在一個攤販前,一邊買著水果串,一邊裝腔作勢的和老闆鬼扯,再趁著那兩名男子一不留神,他就一溜煙的從賣鮮果的攤位穿越過去,差點把後面賣手工藝品的籐籃給打翻,他來不及道歉,就死命的向前奔去,從長長的市集呼嘯而過,最後一個翻身,跳過路旁一道欄杆,讓自己衝向車海裡。
好不容易,他才從驚險萬分的車陣裡閃身而過,再一股腦逃進一條黑暗的小巷弄裡,直到發現沒有人追上來,他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
「看你再往哪兒逃?」
驀然,一陣叫囂的聲音,把他從慌亂中驚醒過來,他看見小巷前方的盡頭,站著一個追趕他的男子。他驚嚇的趕緊回頭,發現另一個留平頭的男子,手舉著一把短槍,露出冷笑的從他逃進來的巷口那端,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
「你們是誰?」駱奇知道自己無處可躲了,他冒出一身冷汗的說:「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一路追殺我?」
「說——」那個留平頭的男子,把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上,厲聲的喊:「你究竟是誰派來的,竟敢在石先生的壽宴上想暗殺他?」
另一個男子也火速的從腰際間拔出了槍,高高舉向他的胸膛,「幸好我們發現得早,也一直在注意你的行蹤,要不然石先生早就遭你下毒手了,你快說,到底你是替誰賣命來著?」
「我……」駱奇一凜,開口彷彿要說話,在他們分心之際,機警的拉了那留甲頭的男子一把,再神速地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擋在自己身前,另一隻手同時也奮力奪下那把原本抵在他頭上的黑槍,直指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