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場地是美麗的,但是即使如此,這場宴會一如往常幾場類似的社交宴會,沉悶得叫人生厭,商場上廝殺得頭破血流的對手,在此刻都戴上虛偽的面具,用禮貌的言詞交談,舉目皆是華麗的裝扮以及精美的食物,還有悠揚的音樂,看來都很虛假。
位於殷家宴會場地的角落,有著一名社交界未曾見過的生面孔,那是一個金髮藍眼的年輕外國男子,他的身形高大挺拔,一雙濃眉襯著銳利如鷹的藍眸,讓人不敢與之接觸,男性的薄唇下則是方正的下巴。男子渾身上下散發著傲然與霸氣的氣質,讓人想不注意到他的存在都難。
但那些注意到他的人們心中不約而同的浮起相同的疑問 這麼一個英姿勃發的外國男子,為什麼他們之前不曾見過呢?
能來殷家宴會的人必然都是上流階層的人物,上流社交圈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沒多大,出現了這麼位引人注意的外國男子,不可能沒有人不會注意到。他到底是誰?
「沒想到你居然會來這招,這麼一來,的確是不可能會有人認得你。」從服務生那裡拿來香檳,方再善一臉帶笑的這麼說。
真是絕啊,不過是摘下墨鏡把黑髮染回原本的金髮,就再也沒有人認得眼前這個金髮藍眼的外國男子就是「龍」古董店的老闆。都怪雷的中文實在說得太標準了,根本不可能有人猜想得到他居然會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美國人。
「你是笑夠了沒?」雷泱雍惡狠狠的睨了他一眼,這一次沒有墨鏡的阻擋,狠厲的日光毫不留情的射向他。
「不,還不夠,我只要一想到剛剛殷武日居然沒認出你,還用英文有禮貌的詢問閣下你的身份.一回想起那個場景我就想笑,」虧殷武日來店裡那麼多次,居然連他也認不出來。
「閉嘴。」沒心思搭理方再善,他咬牙切齒的說。
他已經四天沒看到他的中國娃娃了,自從她消失以後,向來酷愛中國古物的他對於滿屋子古董完全提不起半絲興趣,滿腦子想的只有她那充滿古典味道的盈盈笑顏。
該死的!這一次如果他找到了她,不管她是不是滿腦子只想要他胸口的古玉,他都不會在乎那麼多了,即使是用拐用騙、用硬塞的,他都要想辦法讓她成為他的,不會讓她再離開自己的眼前。
驀地,宴會場地邊邊出現的白衣老者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下意識的直覺那個老者的出現必定有什麼蹊蹺的地方。果然,當他偷偷潛到一旁躲在樑柱後面時,他聽到其這麼對殷家的管家說──
「不行,這樣真的是太亂來了,都燒得那麼厲害了,一定要馬上送醫院才可以。」
「能不能不要送醫院?你可以幫她打點滴打退燒針,不管多少錢我們都會付。」
福伯一臉為難。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以二樓那位小姐的情況,真的是需要馬上送去就醫才對。她感冒得十分嚴重,再這麼拖下去,我怕會得肺炎……」
「如果能送醫院我早就送了,就是因為不能送,所以才請你過來看。」福伯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為什麼不能送?」道德感極重的老醫師不滿意的問。
果然是在這裡,二樓!
聽到這段對話,雷泱雍一雙精練的藍眸微微起,他轉頭往宴會的場地梭巡了下,發現殷武日正忙著和其它客人應對,應該暫時是分不開身,而殷家的管家在忙著和醫師周旋,其它的僕人們則是忙著招待宴會上的來賓。
現在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邁開腳步,雷泱雍走到角落的食物堆前,看著正努力在大咬美食的方再善。
「你不要再吃了。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在殷家的後門等著,十分鐘後我會順著我們剛剛探到的花園暗道,到後門去找你。」
※※※
在那之後──
「所以,這就是所有事情的經過?」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腕上還吊著點滴,經過一番休息已經恢復泰半體力的寧寧,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雷泱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被人這麼偷偷摸摸的給救出來的。
沒有小說裡的打鬥場面,像是那種男主角狠狠的撂倒每一個前來阻擋的護衛,很帥氣英勇的救出女主角;也沒有對著抓走女主角的壞人撂下惡狼狠的警告,然後嚇得對方屁滾尿流,再光明正大、耀武揚威的把女主角帶走。
她──居然是被人家偷偷摸摸的由房間抱走,然後順著之前他們進來所探到的後花園小路,順利的從後門搭車逃脫?
老天!這一切未免也太叫人覺得沒面子了!
「不然妳以為該是如何?」早就摘下墨鏡的雷泱雍睨了她一眼,隨即將剛削好的蘋果塞進她小小的嘴中。
她合作的張口咬下脆脆的蘋果。嗯,好香、好甜喔!
「嘿……嘿,不怎麼樣啦。」如果告訴他她剛剛所想的那些,他一定會瞪死她。
現在的他沒有了墨鏡,那雙藍眸瞪起人來的殺傷力一定會加倍再加倍,她才不會那麼笨的自己找人來瞪她。
想到這裡,她索性乖乖的低頭吃著他削給她的蘋果,只見她「喀ㄘ喀ㄘ」有力的咬著香脆多汁的蘋果,精神奕奕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前兩天那個因為連續發高燒而被送入急診的病弱模樣。
吃完半顆蘋果,她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雷泱雍眼底帶著笑意,輕輕的幫她把蓋到胸口的被子拉高。
「嗯,謝謝。」她大方的賞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不過說真的,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戴墨鏡染頭髮好了,其實你這樣金髮藍眼的感覺也是很帥,不需要遮掉。」
他來台灣那麼久,難道沒發現台灣的年輕人大家都爭先恐後的拚命要把黑髮染金、染橘嗎?就只有他這麼怪卡,明明是一頭漂亮柔軟到不行的金髮,卻硬是要染成黑色的。
「妳真的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