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見小二呆怔半晌,舉手就擰起小二的皮肉,沉聲罵道:「還愣在這做啥?去去去,叫廚子弄上好的酒菜給冷莊主享用。倘若走味兒了,便叫他們捲鋪蓋走路!」
「是是是,我這就去交代清楚。」小二趕忙走進一扇門去。
掌櫃心想:若是好好巴結巴結冷莊主,同他套點交情,往後便不會常有當差的找他的碴了。
洪倚岳啜了口茶,瞟了欲將走來的掌攫一眼。
「莊主,油頭滑面的人又來討交情了。」洪倚岳低聲道。
背對著掌植的冷傲,早已知道掌櫃的一舉一動,只是垂首默然飲茶。
掌框做揖虛偽笑道:「冷莊主,候您多時了,我已吩咐廚子準備上好的酒菜讓冷莊主您──」
「不必了,我家莊主不喜歡拍馬屁的人。」洪倚岳厲聲打斷。
冷傲直挺地站起身,漫步走向陽台,自二樓俯首探下去,沉聲問:「掌櫃的,你可知曉大街上發生了什麼事?」
「您是說西邊的大街是吧?」掌櫃恭敬的問。
「沒錯。」
「哦,他們團團圍住一名帶了隻老虎上街的姑娘。」
「老虎?」對於老虎,冷傲並不陌生,經常穿山越嶺的他,什麼猛獸他沒見過。但叫他吃驚的是,竟有人帶著隻老虎上街,而且還是位姑娘。肯定的是,那位姑娘長久住在深山中,未曾下山過,不然也不會帶隻老虎叫老百姓大吃一驚。
「是呀!瞧那位姑娘的穿著打扮,肯定不是城裡的人。」
冷傲又看見眾人驚呼一聲,轉身對洪倚岳道:「倚岳,我們下去瞧瞧。」
「冷莊主,先別走!廚子──」掌櫃倏地開口。
洪倚岳將手中那柄創出鞘半寸,森冷的劍影映在掌櫃油滑的嘴上。
他冷道:「你若再開口說半句話,就割了你的舌頭!」
掌櫃嚇得趕忙捂著嘴,直到「冷家莊」的人離開客棧後,才鬆開手。
※ ※ ※
「唔!」眾人又驚呼一聲。
「你要找冷莊主呀?」較年長的男子搔搔頭,皺眉道:「這可麻煩了,前陣子聽說冷莊主到北方談生意去了。」
「不打緊,只要告訴我『冷傲山莊』往哪走就行了。」月牙兒動容笑道。
「姑娘打算到『冷傲山莊』做什麼?」
一句富有男人磁性嗓音的話,自月牙兒右上方傳來。
她轉身一探,得知這男人起碼有七尺之高。而嬌小的月牙兒卻只到他的肩膀,當他開口說話,自然是從月牙兒頭頂上傳來。
十七年來,她唯一見過的男人也只有她爺爺神算子,也不知分辨美醜。她只曉得眼前這個男人,挺順眼的,而且會讓她臉紅心跳。
「再問你一次,到『冷傲山莊』做什麼?」冷傲冷道,卻也仔細打量眼前的她。
玲瓏有致的身軀,白皙的肌膚,芙蓉賽雪之姿,容易讓人誤以為她出生在官富之家,但仔細聽她說話的口氣,就知道她未曾接受過禮教;再瞧瞧她一身紅勁衣裳,兩手腕上又掛著許多叮噹作響的手環,黑髮未鈿加裝飾,只綁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子擺在胸前,頸上掛著一條月彎型象牙煉子;再加上身旁龐大的老虎,冷傲很明確肯定她是山中之人。
「你……你這樣盯著我瞧做啥?」月牙兒並沒有因他陰冷的雙眼兩害怕,只是十七年來,沒被人這樣放肆的瞧過。
「不許用這種口氣對莊主說話!」洪倚岳閃電般將劍梢狠狠的對準月牙兒,只差半寸的距離就會刺進月牙兒的頸子。
月牙兒的眼睛竟眨也不眨一下,身形動也不動,似乎一點也不懼怕;不過兩隻手心暗地裡卻在冒汗。從不知道,居然會有個出手和爺爺一樣快的人,她只是顯得詫異。
「莊主?」月牙兒凝神望向冷傲。忽然嫣然一笑,「你就是冷傲?!」月牙兒笑問。
「何以見得?」
月牙兒看了看適才圍住她的路人,現在卻已遠離他們三大步。自他來時,大伙就開始靜悄悄的,倘若他不是冷傲,又有誰能使他們又尊敬又懼怕呢?
月牙兒從容的自腰帶裡拿出金簪。
金簪拿出時,冷傲的表情確實有些變化。
「你哪來的金簪?」他驚問。
「我叫月牙兒,是你的遠房親戚。我爹臨死前交給我叫我來投靠你的。」
「我娘和你爹是什麼關係?」冷傲狐疑的瞪著她。
「表親戚。」她笑道。
冷傲若有所思,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騎我的馬和我回去。倚岳,我和你共乘一匹。」
「是的,莊主。」倚岳收起劍答應道。
「用不著,我騎虎子就行了。」月牙兒無邪的笑道。
冷傲瞧瞧虎子,體形高大幾乎到了成人的腰,若真要戴月牙兒跑,對它來說不是負擔。
「隨你便!」跨上馬,冷傲「駕」的一聲,飛逝離去。
洪倚岳和幾名冷家莊的壯丁,緊跟著冷傲。
月牙兒「嘖!」了一聲,看不慣冷家莊人的倨傲態度。她擰著虎子的耳朵,吩咐著:「虎子,你若是追不上他們的馬,我就踢爛你的頭,拔掉你的須!」
虎子似乎聽懂月牙兒的警告,使盡前所未有的力量追去──
※ ※ ※
冷傲山莊
春天不該有的寒氣全都聚集在「冷傲山莊」,一股森冷肅殺之氣。
山莊規模宏大,廳堂的陳設高雅且華美,一塵不染,連院子裡也見不著落葉一片,可見天天有人細心打掃。
月牙兒仰首望向高大拱門上的匾額,橫寫著四個大字──冷傲山莊。她若有所思的打量良久,突然泛起得意的微笑。
山莊裡護院的家丁,一見到冷傲便立即恭敬拱手做揖。
月牙兒看得出那些家丁都有功夫底子,無一不是高手,可見不只冷傲和護衛洪倚岳身手不凡,就連山莊的護院家丁都不可小覷。
「月姑娘,這裡止步。」洪倚岳持著劍擋在她面前。
當月牙兒回神過來時,冷傲已不見蹤影了。
「為什麼?」月牙兒茫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