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眼,穆問濠心都揪在一起了。
「我現在沒時間解釋清楚,你等我。」鬆開她的柔荑,他朝納蘭廷煜跨近一步。「我不想有人干擾我和你的決鬥。」
「全部住手!」納蘭廷煜手一抬,聲音宏亮的下令。
在打鬥的兩方人馬倏地住手,各自退到主子身邊去。
「你們別插手。」穆問濠吩咐下去,正要上前,手突然被拉住。
永寧將鳳冠拿下來,垂眼細聲道:「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你不準死。」
他輕哼一聲,拿開她的手,深深看她一眼。
「注意了!」穆問濠拔出利劍,似笑非笑著,採取先發制人的攻勢,凌厲的劍氣讓圍觀的人退了兩三步。
「我越來越搞不懂城主在想什麼了。」向安生目光緊隨著穆問濠移動,那是他崇拜的男人,像神一般的男人,但今日卻為了不知名的理由而壞了全盤大計,教他如何接受這樣的城主?
「你這麼粗線條,就算穆城主明著跟你說,恐怕也是白費唇舌。」肆嵐溫吞地笑著,手上的摺扇有節奏地搖著,精明的眼睛往永寧臉上飄去。
「我不笨,哪有明著說還不懂的道理?」向安生不服氣地說。
肆嵐一逕地笑著。唉,早就算出乾隆氣數未盡,還有二十年的皇帝命呢!只是他想搏一搏,才會應允了這項計劃,但天命難違啊。
紋杏看了他一眼,「我同意肆嵐的話。要你懂,非得花上一輩子的工夫,誰有耐心向你說去?」
「別一副老學究的模樣,很討人厭!誰說我不懂?哼!不就是為了這丫頭嗎?」向安生不客氣的指著永寧的頭道。
永寧怔了怔,苦笑道:「為我?你根本不懂我和穆哥哥的恩怨,如果你知道,就不會這麼說了。穆哥哥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必有其他你我想不到的原因。」
向安生認真的想了想,「你說得有理,城主怎可能為你而放棄殺乾隆的好機會,肯定有他的考量。」
永寧的俏臉倏地慘白,急忙問:「穆哥哥要殺皇阿瑪?什麼時候,難道皇阿瑪已經……」
「皇阿瑪?你真叫上癮了是嗎?」向安生大皺眉頭。
「呃……難道穆哥哥沒告訴你們,我是--」
「永寧,安生不懂無所謂,難道你也不懂城主的用意嗎?」紋杏截斷她承認格格身份,媚眼瞅著她。嫉妒也罷,羨慕也罷,城主所愛的人只有永寧。
永寧茫然地搖頭,心緒紊亂。
她迷惘的秋眸望著打得不分軒輊的兩人,翻飛的思緒像穆問濠快速揮動的劍,又疾又快。
他為何沒有對大家說明?她是他最深惡痛絕的仇人的女兒啊,毀了她亦能令大家痛快,為什麼他沒說?
「杏姊姊,為什麼?請你告訴我。」她感到頭暈目眩,已經快不能思考。
「放棄殺乾隆的絕佳機會,跑來搶親,城主做得這麼明白,你還不懂?」紋杏實在很想狠狠的嘲笑他們,兩個相愛的男女,為什麼都少一根筋?
「難道……他要拿我威脅皇阿瑪?」她心驚膽戰的揣測。
「我不想說了,要答案,跟城主要。」紋杏氣惱地撇撇嘴,不想管了。
穆問濠與納蘭廷煜在搏鬥中,都有不能輸的意志力在支撐,只是兩人心裡同樣訝異對手的冷靜沉著。
兩人似乎有了默契,同時收起攻防,穆問濠就落在永寧五步之前。
「你的確有實力,也擔得起第一猛將之名。」穆問濠眼中有快意,有佩服,還有爭贏的光芒。
「你也不遜。」
「但我絕不會輸!」穆問濠目光凌厲,正要騰空飛起,「砰」的一聲,他的左大腿登時血流如注,身子不穩地跌在地上。
「穆哥哥!」
「城主!」
「別靠近他!」暴喝聲自納蘭廷煜後頭傳來,納蘭志剛右手握著槍桿子,槍口直指穆問濠。「靠近他的人,格殺勿論!」
納蘭志剛一出現,街道兩旁的屋頂上,站滿了拉著弓,蓄勢待發的神箭手。
「阿瑪!」納蘭廷煜緊鎖眉頭,阿瑪這一攪局,他和穆問濠的君子決鬥豈不失去意義了?
「幸虧小酒子機靈,回來稟報,正好讓我將磐龍城的人一網打盡,咱們今天算是雙喜臨門了!」納蘭志剛仰天大笑。
「阿瑪,孩兒跟穆問濠已經約定,單打獨鬥分出勝負,你不該插手。」
「廷煜,跟這種殺人如麻的混帳講什麼約定,今日你我可是立了一件大功。」納蘭志剛瞪著穆問濠,陰冷地笑道:「皇上有令,只要見到你的人,人人得而誅之,不須任何裁決,你受死吧!」
「不!」永寧驚聲尖叫,衝上前護住穆問濠,大喊道:「不可以殺他!」
「格格,請你讓開。」
「不讓,就算是皇阿瑪下的聖旨,我也不讓!」她的明眸雖有淚光,卻十分堅定,不畏不懼。
「格格,你可知道你護的是什麼人?是全天下的罪人,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他不是罪人!放他走!」她大喊。
「弓箭手準備。」納蘭志剛毫不動搖,「別傷了格格,放箭。」
「住手!」永寧心魂俱失地大喝,自袖中拿出預藏匕首,放在雪頸上。「讓開!我要帶他走,誰敢動他一根寒毛,就讓皇阿瑪替我收屍。」
「永寧,你這是幹什麼?」穆問濠驚愕不已,對著向安生說:「奪下她的匕首,別讓她傷了自己。去呀!」
向安生左右為難,肄嵐開口道:「永寧做得對,只有這樣才能脫險。」
「肆嵐,你--」
「安生,快扶著穆哥哥,我們離開。」永寧小心翼翼地護著大家走出危險的範圍,納蘭志剛看得氣白了臉。「納蘭將軍,請你幫我帶話給皇阿瑪,他們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不要派兵追捕,要不然我說到做到,答應我。」她略加重手勁,雪頸登時沁出血珠。
「格格……我答應你。」納蘭志剛咬牙以對,面對皇上最大的強敵卻不能有所作為,對他是種天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