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緊眉頭,對自己如此比較柳絮文和柳絮浩而感到不安,僅是看見柳絮浩便勾起她對柳絮文的記憶,這太危險、也太不智了。
不是有人說過,思念是戀愛的開始。當她開始掛念著某人,腦中浮起某人的影像時,正代表她已一步步墮入愛情的迷惘之中,她怎麼可以不謹慎小心呢?
不要再想起柳絮文了,他的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項芙蓉警告自己。
「我想柳少爺知道葉子對你的感覺,她不希望柳少爺再來糾纏她,尤其是她已經嫁給我了。」項芙蓉淡淡地看著他,似乎在評估他的反應。
柳絮浩神色一變,繃緊臉道,「我只想和她當面談,你不必多費唇舌,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要見到她。」
「柳少爺何必強人所難?拙荊既然不想見你,柳少爺就算喊破喉嚨,她還是不會見你的。」項芙蓉撇嘴道:「天下女子何其多,柳少爺還是對拙荊死心吧!」
柳絮浩沉下臉,怒道:「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你最好讓我見她,否則我就算硬闖也要闖進去。」
項芙蓉揚眉冷笑道:「我知道柳少爺武藝超群,我不過是個文弱書生,你大概只需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在下送往陰曹地府。拙荊對你雖然無意,可是公子的正義、直爽卻教拙荊好生敬重,柳少爺該不會想將自己在拙荊心中的好印象破壞殆盡吧!」
「你……你究竟是誰?」
「在下項容,不過是個無名之輩,與葉子可說是門當戶對,同病相憐。」項芙蓉淡然一笑。
柳絮浩一楞,凝視著項芙蓉的臉,為什麼他有種感覺,這個男人話中有話,語帶玄機?
項芙蓉繼續說道:「我和葉子同是天涯淪落人,兩人相互依持的感覺,自然不是你這種名門貫公子所能體會得出的。」
她的話說得諷誚,卻又溫和地令他不覺得受到傷害。
「你到底想說什麼?」柳絮浩直接的問,他向來討厭模稜兩可,並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他沒有耐心。
項芙蓉嘿笑一聲,「好,夠直截了當!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姑且不論她為什麼選擇我,相信理由都在你身上,如果你想贏得她的心,就必須將她何以選擇我的原因弄清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柳絮浩盯著她,冷冷地說:「聽你的語氣,你根本不將她視為你唯一的女人,你竟然要我從你的手中贏得她!」
「沒錯,從我手中贏得葉子,這是你心裡最渴望的事,不是嗎?」項芙蓉似笑非笑,譏誚地道。
「我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冷血的男人,她是你的妻子啊!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她?」柳絮浩不可思議的盯著這名外表、內心皆如冰雪般寒冷的男子,若非他知道對方是個不懂武功的書生,早已一掌揮過去,教訓這名男子。
項芙蓉看著柳絮浩怒火中燒的眼眸,也察覺到他壓抑著自己的脾氣沒對她動手,不覺一笑,葉子的眼光果然沒錯。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愛她,我是喜歡她,但那就像是親人間的喜歡,如果你能給她幸福,我不介意你帶她走,不過……只怕你帶不走她。」項芙蓉說完後,不再多看他,逕自往庭院走去。
柳絮浩盯著他的背影,知道他蓄意製造自己和葉子相處的機會,這和他剛才拒絕自己見葉子的行動完全矛盾,項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望著緊掩的口,猶豫著是否該推門進去。
聽到開門聲,葉歌坐在鏡台前,低聲地問:「阿項,他走了嗎?」
沒有聽見回答,她起身轉頭問,「阿項──」
話還在口中,葉歌像見鬼似地向後靠,雙眼盯著柳絮浩,顫聲道:「阿項……阿項呢?你……你不會是……」
「我沒有動他一根寒毛,雖然我很想那麼做。」柳絮浩一步步靠近她。
「你如果沒有傷她,怎麼可能進得來?」葉歌咬著唇,不安地望著門。
「我不用傷他,是他自己離開讓我進來的。」
「不……阿項不會……」葉歌搖頭道。
「不會怎樣?不會拋棄你?事實上他並不愛你,他甚至要我從他手中贏回你。」柳絮浩怒氣沖沖地吼。
「她要你……不,她不會這樣對我──」葉歌不相信。
「你就這麼相信他?」柳絮浩生氣地捉住她的肩,沉痛地叫。
葉歌對項容的信任,使他的心如刀割般痛楚,彷彿有一雙利爪毫不留情地將他的心狠狠地撕裂。
柳絮浩悲傷痛苦的眼眸令葉歌動容,她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毫不保留、如此赤裸裸的將他的感情表現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對我?你真的恨我到這種地步,甚至用嫁人這件事來報復我?」柳絮浩悲痛地搖頭,捉著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我不……」葉歌想解釋,卻硬生生停住。她能說什麼?說她不恨他?說她不想報復他?如果她說不,那是在自欺欺人。
「我不在乎你怎麼說,我嫁人是為我自己,我愛阿項,即使她不愛我,我亦無怨無尤。」葉歌道。
柳絮浩渾身一震,瞬間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這是報應吧!是老天對我所做的事的懲罰。」
「柳絮浩!我只想告訴你,你不用因為對我感到愧疚而想補償我,我並不需要你的憐憫。」葉歌歎口氣說。
「我不是想補償,我心裡很清楚,我對你的感情絕不是憐憫。」柳絮浩苦笑一聲。
葉歌幽幽一笑,眼神遙遠地道,「男人的眼睛常會被正義感或是其他原因蒙蔽,你自認愛我,可是我很明白,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那件事。」
「葉子!我──」
「不要再說了,反正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都已於事無補。」葉歌打斷他的話。
柳絮浩抿緊唇,悲傷的眼神一閃而逝。
「柳絮浩,我希望我們至少能像朋友一樣相處,像……以前一樣。」葉歌冷靜地看著他。
像以前一樣?柳絮浩苦澀地想,那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