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芙蓉垂下頭,勉強地笑道:「我們不要再談這個根本不存在的話題,先找出口才重要。」
「不!出去的路可以晚一點再找,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柳絮文流露出少見的霸道。
項芙蓉緩緩地抬起頭看他,歎道:「我承認愛你還不夠嗎?」
柳絮文俊美的臉孔漾開一片柔情,眼底的光芒毋庸置疑,然而他仍搖頭道:「能夠知道你愛我,對我而言是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可是如果不能解開你的小結,我怕自己會活得提心吊膽,一直擔心你會突然決定要離開我。在愛情面前,我沒有自信。」
項芙蓉淡淡地笑起來。
她從不把他當作完美無缺的神祇,也知道他有弱點,但是,她一直以為他是一個有絕對自信的強者,深知自己堅持的事物,也會盡一切努力去獲取他想要的東西,只要他想,他可以擁有全世界。
就在她深思之際,天空緩緩地飄起雪。
「下雪了?如果雪持續地下,恐怕我們活命的機率就更低了。」她蹙起眉頭道。
她真的是噩夢纏身,屋漏偏逢連夜雨,是不是她注定要死在這遙遠的時空中?
「不用擔心,他們會找到我們的。」柳絮支拉起她的手,走到一個因山壁凸出而形成的凹洞躲避風雪。
「你會冷嗎?」他看著衣衫單薄的項芙蓉怕她無法承受下雪後的冷寒。
「我還好。倒是你的衣衫破了,會不會冷?」她雖然腳凍得快變成冰棒了,卻不願增添他的煩惱。
「這點風雪,奈何不了我。」他將她摟緊,讓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項芙蓉靠著他,半晌才慢慢地說,「我的真名叫項芙蓉,而不是項容。」
「芙蓉?荷花的別名?原來如此。柳絮文恍然大悟地笑。
「什麼意思?你似乎想通了某件事。」她抬頭看他。
「是啊!我完全想通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計蒼鷲山的房屋取名為尋荷小築嗎?」
「不知道,不過我和你作的夢有關。」她淡淡地掀起嘴角笑。
「沒錯,我夢中的你手執荷花,站在河的對岸望著我,後來你拋下手中的荷花,讓它漂到我面前,等我抬起水中的荷花時,你突然消失了……」他溫柔低沉地訴說著他的夢境。
以往每當他回想起夢中情景時,心就會一陣陣地絞痛,不過此刻她纖細的身軀正靠在自己懷中,心痛頓時化為喜悅,如潮似浪地沖襲著他,連傷口都奇跡似地停止抽痛,只要和她在一起,任何地方都是仙境。
「所以,你為了尋找我,就將那棟宅院取名尋荷小築!」項芙蓉感動的道。
「事實證明我沒有錯,尋荷、尋荷,我果然尋到你這朵與眾不同、傲然亭立的荷花。」他笑道。
項芙蓉瞅著他道:「想聽我的夢嗎!」
柳絮文一怔,問:「什麼夢!」
項芙蓉溫柔地笑著:「在我十三、四歲,常常夢到同一處場景、同一個男人。」
柳絮文倏地一驚,「男人?什麼男人!」
「不知道,因為我從未看清他的臉孔,他總是站在一間大屋前,深情地凝視我……不要問我為什麼看不清他的臉,卻知道他的眼神很深情,因為我就是知道。」項芙蓉眼眸含笑地望著他。
柳絮文嫉妒那個男人,那個項芙蓉夢見的男人。
項芙蓉搜尋著他的臉,好笑地問:「你是不是有點嫉妒!」
柳絮文挑高眉道:「我是嫉妒。你是我一個人的,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用深情的眼光看著你,你還是我一個人的。」
她喜歡他這樣霸道,一種柔情似水的霸道。
她微笑地繼續敘述她的夢。「他衣衫飄飄地停立在大屋前,我只看得清門上匾額寫著──尋荷小築。」
柳絮文為之一楞,半晌才開口問:「你說的是真的?你夢見過我?」
項芙蓉微揚眉道:「我有夢到你嗎?我只說是個男人……」
她的話被柳絮文吻掉,輕歎一聲,她開始回應他輕柔卻熱情的深吻。
良久,他的唇緩緩地離開她,望著她嫣紅柔軟的唇,輕歎一聲:「我真的好愛你,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你知道嗎?」
項芙蓉用手捧著他的臉,手指輕劃過他的五官,低喃地道:「我知道,因為我和你有同樣的感覺。可是……我的愛對你真的好嗎?」
他猛然捉住她的手,沉鬱地問:「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害怕自己愛人?為什麼?」
她幽幽地長歎一聲,終於說出自己的心結。「我的父母也是一見鍾情。我母親曾告訴我,當時她走在大街上,在擁擠的大潮中,和迎面走來的男子四目相望。在那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無可自拔地愛上他,我父親也是。」
「可是,你並不相信一見鍾情!」
「我是不相信,因為一對在茫茫人海中意外尋獲終生伴侶的夫妻,最後卻為另一個女人的介入而釀成一出悲劇,我當然會懷疑一見鍾情,一見鍾情並不能保證一生相愛、一世相守。」
「發生了什麼事?」
她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說:「我母親是個佔有慾很強的女人,她像株繭絲花,嬌弱依賴的攀附在我父親身上。她的心、她的意志,永遠都追隨著我父親,沒有自已更沒有別人的存在。甚至連我──她的女兒,都無法往她的心中佔有一個小角落。」
她悲傷地笑著。「小時候,我總是懷疑自己不是母親生的,很好笑吧!」
他輕柔地擁她人懷,溫柔地撫摸她的髮絲,親吻她的額頭,給予她遲到的撫慰。
項芙蓉深吸口氣,輕輕地向他道謝。
「難道你父親不知道你母親這樣對你嗎!」他壓抑著為項芙蓉感到委屈的怒氣,不平地問。
她搖搖頭道:「他不常在家,我母親的癡狂,逐漸把生性灑脫的父親逼向另外一個懂得他的女人懷中。我母親很生氣,因為剎那肘,她的生命意義全因為我父親選擇了另一個女人而消失,她崩潰了,不吃不喝的躲在家裡好幾天。有一天我下課回家,她牽著我的手,帶我去找爸爸,就在另一個女人面前哀求他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