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她微蹙眉頭,伸手摸自己的臉,不明白是什麼讓他一看見她就臉色大變。
「沒什麼,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好了,他們自然會找到我們。」他驀地將她抱住,不安地強笑道。
「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她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冷靜的看著慌張的他。
柳絮文望著籠罩在項芙蓉臉上的黑雲,知道死亡之神緊隨在她身邊,不由得背脊發冷。
「沒……沒事,我只是不想離開你。」
項芙蓉並沒有相信他這拙劣的借口,搖頭道:「這不是你臉色大變的原因。你看到什麼了?」
她突然想起謝蘿說過柳絮文精通面相、占卜,想必是他從她的氣色中看出來什麼。
「我……」他閉緊嘴,不肯透露。
「不管是什麼事,至少不是現在,你就安心的去找他們吧!否則我可能會因為染上肺炎而死。「他既不肯說,她也就不再逼他,不過她知道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才會讓素來冷靜的他驚慌失措。
他仍是不肯移動,固執的望著她。
「好吧!你既然不肯動,就讓我去。」說著,她就要往外走,因為擔心他背上的傷。而正如她所預料的,柳絮文立刻捉住她的手,阻止她向外走到漫天風雪中。他在內心掙扎許久,才咬咬牙道:「我去,不過,你千萬要小心。」
項芙蓉回他一笑,「好啦!我會一直站在這裡,絕對不亂跑。」
他再看她一眼,這一才轉身走出凹洞,才走幾步路,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當他猛地轉身回頭,只見原本凸出的石塊,眨眼間斷裂,巨大的崖塊夾雜泥土塵沙,轟隆一聲,迅速地將凹洞掩埋。
在回首的那一瞥,他只來得及看見項芙蓉驚愕恐懼的眼眸,一種訣別的神情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將他的心撕成碎片。
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吶喊在漫天雪夜中更添淒涼。
「不──」他發狂般地朝著被埋沒的凹洞飛撲過去,一邊嘶喊著,一隻手則拚命地挖著石塊。
「不可能,老天不會這麼殘酷,阿項!」
當眾人抵達柳絮文所在的地點時,看見的景象就是這一幕──一個陷入瘋狂的男人,和血漬斑斑的雙手。
原本他們距離此地尚有一段路程,想找到人恐怕還要好幾個時辰,卻因為一陣地動山搖,震懾住每個人,而後,他們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聲哀嚎,如負傷之獸的怒吼,氣憤難當卻又如此哀傷,赤裸裸地發洩,聞之者莫不鼻酸心痛。
柳絮飛首先聞聲而至,一見亂石慘狀及柳絮文淒厲狼狽的模樣,他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只有她才能牽動絮文的情緒,而她顯然已喪生在亂石之中。
「老三!」他伸手想扶起狂挖著石塊的柳絮文,不料卻被柳絮文用力一甩,將他的手揮開。
此刻,柳絮文的腦中除了項芙蓉,再沒別的。
柳絮飛沉重的看著他努力想從石塊堆中尋找他心愛的女人。
他實在不忍心再看到三弟於事無補的掙扎,趁著柳絮文一心一意地挖著石塊,無心於外物時,飛快地點中他的睡穴,暫時停止他的痛苦。
柳絮飛將昏睡過去的柳絮文移到一邊,這才下令眾人齊力將石塊搬開,務必將項芙蓉的遺體找出來安葬,這是他所能做到的事情。
過了一段時間,僕人高聲呼叫柳絮飛。
柳絮飛立刻走到已漸清除的石堆邊,等待著即將出現的景象或許將是慘不忍睹的情形。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其中較大的石塊搬開,大家皆屏氣凝神地等著,但不可思議的是,預期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環繞在四周的眾人全出神地瞪著已經清除一空的地面。
除了白雪之處,再無一物,別無一物,別說是人,就連一滴血也沒有。
在石堆之下,竟然是──空的!
第十章
一片純白,沒有任何色彩的白。
遼闊得不見上下四方,沒有盡頭,沒有界限的空曠。
當人處於其中,面對這片無涯無盡的空、大、靜,自會產生一種異常的孤寂感和恐懼心。
遙遠的一角,突然間充滿了色彩,柔和了這片空寂。
一名平躺的女子,閉著眼眸,無意識的飄浮在空中;而另一名少女,手支著下顎,盤腿而坐的同樣浮在半空中,恍若無重狀態下的輕鬆自由,卻又多了一份穩重篤實的安全感。
「原來剛才那陣衝擊是她闖進來的關係。」少女圓睜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同貓眼般晶瑩剔透,她望著平躺的女子自言自語。
少女蹙緊眉頭,雙手在胸前交叉,一副沉思的模樣。「怎麼可能呢?我又沒開啟時空之門,她怎麼會進到門裡呢?」
「自從上次將她們送到宋朝後,我就關閉了時空之門,沒有我開啟時空之門,她是不可能進得來──」少女左思右想這名女子出現在她所掌管看守的時空之門的原因。
她喃喃自語道:「當然,除非神界的人幫忙,否則──啊,知道了,她一定是被別人給設計跌進門裡的,剛才那陣地震,根本不是自然發生,而是有人蓄意製造,為的就是借由空間的震盪,將門給震開,而且算準我會在這個時間經過這裡。」
少女用手擊掌,十分相信自己的推論。「沒錯,事情一定是這樣,憑我可愛的智商,一定沒錯。」
「只是──是誰呢?」
可愛瞪著圓眼睛,望著眼前兀自昏睡不醒的女子,一個她無意、不小心造成的美麗的錯誤。
可愛想了半天,仍是理不出個頭緒,她搔搔頭,無奈地說:「看來我的智商還沒高到能夠猜出是誰的惡作劇,唉!那個人也真是過分,開這種玩笑,如果他時間沒有推算正確,那麼她不就被亂石給壓死了嗎?」
想到可能產生的後果,可愛不由得生起氣來。「真是可惡!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搞的花樣,看我不揍他一頓才怪,罔顧人命,又拆散一對姻緣,根本是個沒血、沒淚、沒心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