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珩心中一驚,突起的不安教他忍不住出聲叫喚:「琤!」
鄒琤聽到他的叫喚,偏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隨即揚手,賣力地大叫:允珩!」
望著她巧笑嫣然的模樣,他心中的慌亂這才消失不見,心頭滿溢著溫暖的氣息。他鬆口氣,走出迴廊,同她在一片天空下。
走近她,伸手將她拉起,張臂擁抱住她,用他溫熱的身子,暖和她略顯冰涼的臉頰。「雪冷,你這樣躺著小心著涼。」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現下才不過午後啊!
謝允珩僅是微笑,沒有告訴她突來的思念,讓他忍不住拋下公事,急急回返。尤其在進門就聽到僕人報告文氏夫婦早晨前來的事,更令他無法壓抑想見她的心情,匆匆而來。
及至她躺在自己懷中,困擾他一整早、懸者不安的心才落了地。
「沒有什麼緊急的事需要處理,我就偷溜回來了。」
「真好,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賞雪了。」鄒琤一笑,又仰頭伸手迎接飄落的雪花。
「以前沒見過雪嗎?」他笑望她有些孩子氣的舉動。
「我以前住在南方的一個小島上,那裡即使是冬季,除了偶爾山頭下雪外,平地根本見不到一絲的雪花,更不用提眼前這片白茫茫的景象。」
「四季輪替,皆有自個兒的美麗。以後你可以慢慢欣賞個夠。」他細心地將她身上的毛氈收攏,溫柔地笑道。
「我知道……」她爽朗地咧嘴笑道,然而一語未畢,一陣突來的劇痛竄上她全身,彷彿遭人撕扯般的痛楚讓她大叫,「啊!」
謝允珩驚愕地看著前一刻還談笑自若,下一刻卻死白著臉,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際滴落的她。
她受苦的臉孔駭住謝允珩,他抱緊懷中忽然癱軟的身子,大吼道:「琤!」
「我……好痛……好痛……」她乏力地擠出幾個宇,緊接著,另一波更強烈的痛楚席捲她,奪走她的神智。
鄒琤輕叫一聲,身子一僵,驀地被拖入黑暗的深淵,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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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桁守著昏迷不醒的鄒琤,一日夜未曾合眼,握著她冰冷、纖細的小手,不曾放開。
大夫來來去去幾回,始終看不出所以然來,只能開些補氣安神的藥方,卻無法對症下藥。
忽地,大掌下的小手微微抽動,謝允桁繃緊身子,瞬也不瞬地盯著床上的人兒,長睫輕輕地抖顫著,努力幾次後才睜開眼。
謝允桁見她甦醒,忍不住感謝天地,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情緒而低嚷。「琤?你覺得怎麼樣?」
床上的人慢慢恢復神智,忽地被眼前熾熱、擔憂的目光嚇得瞪大眼,顫抖著唇直覺地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謝允桁握住,忍不住淚水盈眶,驚駭地低叫:「不!不會是這樣!不!」
「琤……」謝允桁喉頭倏地一緊,血液開始凝結,俊逸的臉刷地慘白,低嘎的語音帶著顫抖。
「為什麼?」床上人兒抽手掩住自己的臉,淚由指縫中流出。
哀淒的喃喃自語與心碎的哭聲,拉扯著謝允珩的心,墜人萬丈深淵……
他的天地瞬間變色,腳下的土地開始崩塌、碎裂。
鄒琤……他的愛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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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桁用空茫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的形貌未變,但他知道,他愛著的那個靈魂消失了。任他如何尋找,都無法找著了。
滿心的苦澀與刺骨的痛,自他明白事實後,就再也沒有停過。
「真正」的文晴安安靜地流著淚,看起來同樣心碎欲絕。
「你……怎麼會回來?」謝允桁沙啞地問,疑惑不解與怨怒的情緒,在心頭發酵。
文晴安抬起迷濛的淚眼,搖頭哽咽道:「我……我不知道……前一刻我……下一刻只覺天旋地轉,痛苦難耐地昏了過去。再醒來,就已經在這裡了。」
她傷心得無力思考他何以知曉自己靈魂出竅的事,只是有問必答。
剛才女僕朝著她叫「少夫人」,讓她隱約明白,眼前這名俊逸溫文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婿謝允桁,而如令已成了她的「丈夫」。
「怎麼會這樣?我……我該怎麼辦?」無助的眼望向同樣無助的黑眸,文晴安忍不住又掉下淚。
「你要回文府嗎?」與其日日見她,遙想曾經受過的那一抹影子,他寧願隔開兩人的距離,眼不見心不亂。
「回家?」文晴安的眼眸中閃過猶豫。「我不確定……能不能暫時讓我留在這裡?我……需要時間考慮。」垂下蟯首,文晴安囁嚅地請求。
謝允珩透過她的臉想著鄒琤,悲哀的發現,不過一日,就令思念成狂,怕是會累得自己形銷骨毀吧!
「隨你!」他撇開眼,苦笑地起身欲走。
「謝少爺,請留步。」
謝允珩在門邊站定,回首看她。
「你知道我和鄒姑娘靈魂交換的事,卻還是如此關懷她,你是……喜歡她嗎?」雖不合宜,文晴安仍忍不住詢問。
謝允桁聞言。沉默半晌,揚起深情的澀笑,毫不隱瞞地回答,「我愛她。」
他的話彷彿造成她心中不小的震撼,波瀾起伏地蕩著。
「那……她呢?她也愛你?願意同你廝守?」
她急迫的語氣,引得謝允桁輕蹙了眉。
「你問這些有什麼用意?」
「我……」文晴安垂眸思忖一會兒,再抬眼時,似是作了重大決定。「答案若是肯定,我希望能尋求能人異士,將我倆再度交換……」
謝允珩身子一震,眼眸倏地重新有了神采,瞪著文晴安。不需多問理由,因為自她的眸底,已然看到與自己相同的思念苦楚。
「在她離開前,她已經決定永留此世,我也準備派人去找尋奇人,希望能讓她留下,只是尚未成行,她就……」謝允珩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在說話的同時,恍然明白何以她們兩人會再度交換靈魂。「是你的父母!」
「什麼?」文晴安不解地看著他,發現他的表情驀地變得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