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章臉色陰晴不定,猶豫一會兒,再看看謝允珩帶笑的目光,心下一橫,同意妻子的做法。
只要鄒琤能記住她的「身份」,就算她不是他們的女兒,又如何呢?不是他不顧父女之情,反正女兒一旦出嫁本來也就不再屬於他,哪裡比得上能長久陪著自己的利益呢?
第十章
送走文氏夫妻,謝允珩在大門日怔件許久,直到傭僕喚醒他,他才淡笑著轉身回屋。
想來文信章夫妻已非阻礙,相信文信章再也不會找江湖術士來打擾他們了。
只是,文氏夫妻的問題解決了,鄒琤呢?他可有再見她的一天?
思念總是來得如此急而狂,思念之苦令他心如火焚,難道只能任由灼人的烈焰燒炙自己的靈魂?
習慣性的走向鄒琤養傷的廂房,此刻住在那裡的,卻非他懸念渴望的那一抹靈魂。
戛然止步,謝允桁猛地轉身,直走到與鄒琤賞雪、分別的花園才停下腳步。
望著園中仍鋪著細白如棉的白雪景象,他不覺仰著頭,閉眸沉思。
直到如今,他才能體會父親當年離開所愛女子的心境。但不能一理解的是,既然愛著,為何又放手?
難道雙龍堡的重要性強過父親愛的女人,所以父親捨她而取雙龍堡?這個決定,即使痛苦,也是父親自找而該承受的。可憐的是愛著父親的母親,與那名女子。
「琤,你會怨我嗎?怨我沒有護著你?」謝允桁嘶啞的低喃。「請你等著,不管花多少時間,我都會我回你。」
小五放輕腳步,走近佇立雪地中的謝允珩。
「少爺?」
近日來少爺的反常,已教下人們提心吊膽,加上少夫人性情倏地大變,更讓他們手足無措,無法適應。各種揣測、傳主口又開始在下人間傳開。
「什麼事?」謝允珩收斂郁色,淡淡地睜眸瞥向身側的小五。
「少爺前些日子要小五派人調查的事有消息回來了。」
謝允珩臉色丕變,眸中光芒一現。「找到人了?」
「是,而且在我們開口之前,他已經主動提出要到慕慈別居見少爺的要求,約莫三日後就會到達。」
「他要來?」謝允桁有些訝異,他還以為必須花一番力氣,才能說服張天師的後人答應前來,卻不意事情進行得這麼順利。
「那位天師說命定如此,他只是順命而為。」
「命定如此?」這四個宇聽得謝允珩的心跳如搖鼓,原本凝結成冰的血液又開始沸騰起來。
狂喜刷過他的全身,他彷彿看到希望的光芒在他眼中閃躍。
「是的。」小五看見謝允珩露出欣喜的表情,他也忍不住高興起來。
他雖然不太確定事情的始末,但他卻明白,在少夫人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也許現今的少夫人,和之前少爺娶進門的那一位不同了,否則不能解釋,為何原本和少夫人恩愛逾常的少爺,會突然消沉、悲傷起來。
「小五,她很快就會回來了。」
「是。」不用問「她」是指誰,只要能讓少爺回復笑容,小五什麼都不在乎。
「琤,再三天,我們就可以再見面了。」謝允桁對著天空輕聲道,像是承諾,也像是篤定的誓言。
他不去想可能的失望,也不敢去想。
此刻的他,就像是個在水中瀕臨溺斃的人,就算只抓到一株禾桿,他也絕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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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師的後人出人意外的,竟然是一名女子,白衣、白髮、白眉,及一雙淡得幾近透明的眼瞳,一種清靈的氣質,讓人覺得像是纖塵不染的天女。
謝允桁偕同文晴安,有些詫異的看著甫人大廳的張靈澈。
張靈澈清澈的眼直盯著文晴安,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的面相和謝少爺有夫妻之緣,可靈魂上的紅線卻是斷的。」
「張大師,你的意思是……」謝允珩微蹙眉,不怎麼理解。
「簡單的說這副軀體會是你的妻子,但靈魂則不然。」張靈澈清淡的說。
「她……會回來嗎?」謝允桁屏息地問出心底最想知道的答案。
張靈澈淺笑道:「只要她想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只是……需要有個媒介。」
「媒介?」謝允桁急切地問。
「當初讓她們兩個靈魂交換的原因或是物品為何?」張靈澈望向文晴安,「你記得自己是為什麼會靈魂出竅嗎?」
「我……」文晴安蹙眉道:「我不確定。」
「不要急,你先想想,在你失去知覺前,你在做什麼?」
文晴安努力回想,但那一段時間,她的身體不好,常是昏昏沉沉的,什麼也記不清。
「我……好像是在看什麼東西……」她咬著唇努力回想,卻記不起當時自己究竟在看什麼。
「雙龍白玉鏡!」謝允桁突然冒出一句話。
文晴安恍然地低叫道:「對!我當時是在看雙龍白玉鏡,謝少爺,你怎麼知道?」她驚愕的看著謝允桁。
「當初琤告訴我,她來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為那面雙龍白玉鏡。」
「雙龍白玉鏡?」張靈澈眉宇微鎖。「那面鏡子是前朝的名士打造而成,不是常人能擁有,也難怪你們會交換靈魂。」
「你是說只要有雙龍白玉鏡在,她們隨時會交換?」謝允桁心口一寒,有了想毀去雙龍白玉鏡的念頭。
「也不盡然,那面鏡子只對某些特別有靈感的人有用,另外,就是身子和靈魂無法相融的人,也很容易受到影響。」張靈澈淡淡地說。
「我和自己的身子無法相融,所以才會時常病著?」文晴安秀眉微蹙地問。
「可以這麼說。你的身體不好,主要是因為你的靈魂和身子的氣無法配合。若是之前那個靈……鄒姑娘進人你的身子,她的靈氣與你的身子極為相符,所以就算是病體,也會慢慢好轉。」張靈澈望著文晴安直截了當的說。
文晴安一愣,她從沒聽過這種論調,但自己纏綿病榻也是事實。姑且不論張靈澈所說是否屬實,只要能讓她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她什麼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