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蘿斜睇著他。「她喜歡你,對不對?」
歐陽昀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聳聳肩。
「你對她難道一點意思都沒有?她那麼美,美得讓女人嫉妒。」謝蘿問。
「我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我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男人。」否則我也不會喜歡上你,但這句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真呆。」
「什麼?」他對謝蘿的評語一愣,想不到他這項美德竟被她說是呆?
「這麼美若天仙的女人倒追你,你都不要,真是呆得沒話說!」謝蘿笑道:「而且,我從不相信男人不喜歡自己的老婆是美人,有冷艷語那種美人老婆,你的名聲可是會急速上揚,就像股市狂飄一樣。」
他雖然不知道股市是什麼,卻很清楚她的意思。
「我不需要靠娶美人來彰揚自己有多厲害,我的名聲不是靠和美人來往而得來的。」他沉下臉,不悅地瞪著她。
謝蘿暗暗吐舌,她的話是過分了些。
「我不是那種意思,只是覺得你們郎才女貌,很相配嘛!」
歐陽昀瞇起眼,冷冷地說:「不管我和她多想配,我都不會喜歡她,你不用為我的婚事操心。」
「我不是……哎呀!我說錯話,我道歉,可是你究竟氣什麼?有冷艷語那種美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她也不願是在大街上,手又著腰開始指摘他的不對。
「我氣什麼?!我氣你這個冥頑不靈的腦袋,氣你逃避事情的鴕鳥。」她已經顧不到那麼多。
「小蘿……」他毫不費力就擋住她的去路,—雙手按著她的肩,沉聲道:「不要再閃躲,你我心知肚明!」
他的聲音讓她的心猛然一沉,又開始東撞西碰,彷彿要跳出胸口。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昀少爺,這裡是大街,請你放開我。」她慌張地看著地面,聲音幹得像沙紙。
該死,身高一六五公分的二十世紀女子,卻被一個古代男子逼得慌了手腳。
歐陽昀這才發現,有不少人停下腳步,側目望著他們,還不時指指點點。
他放下手,卻在她頭頂上低聲而堅決地道:「我現在放開你,但是你逃不了一輩子。」
逃不了?才怪,她謝蘿想做的事,還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她暗自下決心,她要盡早離開碎劍山莊,離開歐陽昀,離開可能發生的一切。
☆ ☆ ☆
嫁入碎劍山莊將近一旬,只見過小叔歐陽昀,小姑歐陽曉,而她的丈夫自始至終未曾露面,杜子涓心裡也不再存有希望,不見就不見吧!二十年的生命中,竟只有在碎劍山莊的十日中,她能夠隨心所欲地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沒有丈夫的約束,或許她會更快樂也說不定。
「忘憂園」已成了她心靈的休憩之所,會在亭內望著藍天,她的嘴角輕輕地上揚,閉上眼,享受陽光、微風的輕撫。真是「日融鶯語滑,風軟蝶身輕」,連她也覺得心情輕快起來。
歐陽昊在和弟弟於書房晤談後,本想進城將自己灌醉,抱著溫潤的身子,忘記他的心痛,卻在臨上馬之前改變主意。昀弟說得沒錯,他既已娶杜子涓為妻,他對她就有一份責任,他可以不愛她,卻不能對她不聞不問。
他到「蘭榭水閣」去找她,卻撲了空,負責伺候她的婢女秋蓮告訴他,他的妻子在「忘憂園」在他為亡妻劉萱心所建的花園中。
歐陽昊愈接近「忘憂園」,腳步愈沉重;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走進「忘憂園」了。再次踏進他與萱心同游嬉戲過的花園,並沒有想像中困難,也許他的心已開始痊癒,不會再睹物恩情了吧!他在寬廣的園中走了近半個時辰,終於在「待月亭」看見一名合眼冥思的女子。
第一眼看見她時,他幾乎為她神似劉萱心而震驚,凝視愈久,他愈發現除了神似之外,杜子涓美麗得令人難忘。憑心而論,她比萱心還要美上幾分,甚至眉宇之間的堅強也是萱心所欠缺的。
歐陽昊就隔著曲橋靜靜地望著她。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杜子涓輕輕地掀動睫毛,睜開眼,迎向歐陽昊。
他們就這樣默默對望,時間似乎停頓在凝視的瞬間。
當她發覺有人注視自己時,原本輕柔的心,在瞬間之間變得沉重。只消一眼,她立刻知道那名眉頭深攢,專注地望著自己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失蹤十日後,決定出現的歐陽昊。
歐陽昊首先移動,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我是歐陽昊。」
「我知道。」杜子涓淡然地看著他。
她的冷漠是必然的,歐陽吳卻覺得難受,是他不對,怨不得別人。
「我知道我的行為不可原諒,但是,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嗎?」他衷心地說道。
杜子涓似是為他的話而吃驚,是什麼原因使他的態度轉變?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洩漏了她的疑問。
「我和昀弟談過,他指責我對你不公平,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應該傷害你。他說得對,我的舉止太過分,我鄭重的向你道歉。」歐陽昊真誠地看著她。
歐陽昊的坦白,更加令她訝異,在她娘家,男人的面子比什麼都重要,即使他們犯了錯,也不會低頭承認,更遑論放下身段道歉,而歐陽昊,曾是「斬虎」將軍,又是碎劍山莊大少爺,竟然對她說抱歉,要求她的原諒?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肯原諒我嗎?」
杜子涓淡淡一笑,早在他開口道歉的時候,她就原諒他了。也許他並不愛她,但是他會尊重她,這是她從未體驗到的感覺,她是一個有尊嚴的人,而非大娘洩恨的對象,也非父親謀財的工具。
「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我並不怪你,反而很慶幸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杜子涓溫柔地笑道。
「你不會嫉恨我對萱心……」
杜子涓搖頭道,「我羨慕她,但不嫉妒。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有她的幸運,你對她不能忘情,正是你令人欽佩的地方,我只希望我的丈夫尊重我、瞭解我,其餘的我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