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月才張嘴要反駁,就只聽見一聲歎息,接著一個爆炸性的回答,震得三個又是一陣暈眩。
「我遇見我今生的愛人。」謝蘿喃喃地說。
三個人瞪大眼,盯著謝蘿,彷彿不相信她剛才的話。
周玉光吞吞口水,小心地問:「你遇見你的愛人?而他是個古人?活在千年之前的男人?」
謝蘿輕柔地笑。
「你是不是瘋了?竟然和古人談戀愛!」周玉光垮下臉,誇張地叫著。
「我知道。」謝蘿無奈地笑。
「能夠吸引你的男人,想必不錯,只可惜我們見不到他。」項芙蓉拍拍謝蘿的手,淡然地笑。
周玉光苦笑道:「一個千年前的古人,要見面除非咱們都到宋代,否則只有百年後;看看有沒有辦法見面。」
「小光……」項芙蓉蹙起眉輕斥周玉光。
周玉光這才驚覺失言,謝蘿淒楚的神情令她難過。
謝蘿回到過去是意外,這種意外一生中有多少機會遇上?她這一回來,就表示和那個古人永無相見之日,有多少人能夠忍受這種不得不分離的痛苦?周玉光真的為謝蘿心痛.
「阿蘿,如果你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在心裡,讓它發洩出來吧!」林玲月摸摸她的頭髮,溫柔輕聲地說。
在家人面前勉強隱藏的痛苦,如潮水般隨著碾淚傾洩而出。
謝蘿淒切的哭聲,讓她們跟著流淚,四個人抱成一團,一起為謝蘿沒有結果的愛情哭泣。
直到她們哭累了,才互相為彼此擦去跟沮。然後,謝蘿開始說起她在宋朝的日子,談起歐陽韻時,臉上交織著愛戀與憂傷,言及她逃離碎劍山莊後的遭遇,每一個人都破涕而笑。
謝蘿口中所說的景物、朋友,就像電影般呈現在她們眼前,她們分享著謝蘿在遙遠時代的悲喜,擁有了和謝蘿相同的記憶。
當她們踏著夜色走出醫院時,林玲月望著天空中模糊的月影,有感而發地說:「我真的羨慕阿蘿啊!」
「羨慕?你是不是昏了頭?這麼痛苦的事,你還羨慕!」周玉光嗤聲道。
「我羨慕的是阿蘿能夠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也許有痛苦,也許很無奈,但是她深愛過,人生就該無憾了!」林玲月淡淡地笑。
「無憾?—個殘缺能夠無憾?那是騙人的話,我不相信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論調。真正相愛的人會不求天長地久?玲月,你太浪漫了。」項芙蓉冷笑道。
「我的想法和阿項一樣,我喜歡圓滿大結局,也許俗氣,但是我就是喜歡。或行你認為悲戀很美,但是美麗又有什麼用?一輩子抱著思念、痛苦過日子,人生豈不是很悲慘?我寧願選擇平淡而圓滿的表情,也不要激烈、狂野、撼動天地的苦戀,那很苦,真的很苦!」周玉光認真地說出她的感情觀。
林玲月低頭不語,三個人並肩走著,月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斜長,寂靜的夜裡,各有不同心思的人想著謝蘿的愛與愁!
☆ ☆ ☆
當歐陽昀站在破曉的花園中,所有人皆是一呆,將近七天七夜的自我封閉,歐陽昀終於走出深鎖的房間,步入陽光之下。
歐陽昊、杜子涓、歐陽曉、蘇廣非四人,在接到僕人的報告後,立刻衝向花園,傻愣愣拋看著他佇立在松樹下,靜靜地看著攀附在松樹上的女蘿草。
他們不知道該不該叫他,四個人惴惴不安地站在他的背後。 緩緩地,歐陽昀轉過頭,淡淡地說:「我一直沒有發現這裡有女蘿草,這種植物並不顯眼。」
歐陽昀平靜無波的眼睛,找不出一絲痛苦;俊朗的臉亦是一派平和,他的聲音淡漠,沒有顯現出喜怒哀樂,他又恢復鹹謝蘿未出現前的歐陽昀,冷漠高傲的碎劍山莊二少爺。
他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傷心,雖然他的身上感覺不到痛苦的氣息,他們卻明白在歐陽昀的內心深處,永遠有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
「昀弟…」歐陽昊看著他,卻想不出話可以說。
歐陽昀看他一眼,淡然一笑,沒有再開口,轉身飄然離開。
「他真的沒有問題嗎?」杜子涓不放心地問。
「可能吧!」歐陽昊不確定地說。
「二哥那麼愛蘿姐,我不相信他會沒有問題。蘿姐離家出走對。二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蘿姐被綁架時,二哥更是可怕。現在,蘿姐離開,而且生死不明,我實在不以為二哥真的沒有事。」歐陽曉語重心長地搖頭,看著歐陽昀離去釣方向。擔憂地說:「恐怕問題大了。」
「我同意曉兒的看法,他只是將一切有關謝蘿的事深藏在心中,表面上平靜,實際上他壓抑著自己,如果有一天他再也承受不了,恐怕就會崩潰瘋狂。」蘇廣非沉重地歎氣。
「我們該幫幫他才對。」杜子涓咬著唇,著急地看著他們。
「幫?我們何嘗不想幫,只是怎麼幫?除非教謝蘿再一次出現,否則誰都使不上力。」蘇廣非淡淡地說。
四個人無力地搖頭歎息,感情這種事,除了老天,還有誰幫得上忙呢?
「要不要勸昀弟暫時離開揚州,到西湖去?一來讓他離開這個傷心地,再者可以散散心,紓解鬱悶。」杜子涓突然說。
歐陽昊沉思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當天晚上,歐陽昊即提出這個意見,歐陽昀冷冷地拒絕。
「我不需要離開,我有事情要做。」他清冷的聲音,令人聯想起冬夜的弦月,孤寂而且疏遠。
「不要擔心,你的工作我應付得過來。」歐陽昊迅速地回說。
歐陽昀淡淡地笑道,「這件事我要親自做。」
眾人一愣,不明白地看著他,有什麼事情必須讓他親自去做?別人不能他做?
歐陽昀嘴角掀起冷冷的微笑,輕聲道:「我要讓他們後悔惹了我。」
杜子涓手一顫,在一瞬間,俊美的歐陽昀看起來竟然像是鬼,一個復仇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