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涼好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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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眼高於頂的沈妮妮頓時像只洩了氣的皮球,恨聲滲吟。

  「你是一位收藏家?」他好奇問著。

  這個丁曉凡像個千面女郎,第一次見面,她披麻帶孝唱哭靈,第二次見面,她T恤牛仔褲像個剛踏進社會的清純女學生;而此刻……第三次見面,她又是一派名媛淑女的裝扮,這個謎樣的女人究竟哪一個身份才是真正的她呢?

  「收藏家?不,我不是。我今天來參加預展酒會只是受長輩之托,前來看看這幅美人圖的畫況佳不佳的。」曉凡口中的長輩就是她父親。

  她父親專收藏張大千的仕女畫作,只是此時她的父親眼母親正在大理度長假,昨晚還特地打電話回來叮囑她務必參加預展,親眼審視美人圖是否污漬或者毛了邊,這些小假疵足以影響該畫的拍賣價格跟收藏價值。

  「一個收賬員懂什麼看畫門道啊?」沈妮妮嗤之以鼻。

  「妮妮!」他制止出言不遜的沈妮妮,這才轉頭對曉凡說:「妮妮說話就是這副德性,其實她沒惡意,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會介意的。」聰明的曉凡心眼可是雪亮得很哪!沈妮妮之所以滿臉不悅、說話帶刺,全國打翻醋罈子。曉凡心想,她跟他連朋友都構不上,真不懂這位愛吃醋的大小姐狂吃哪門子瞎醋啊!

  「我還以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張大千的潑墨山水跟荷花,沒想到有人屬意他的仕女。」

  「仁音樂山,智者樂水。」曉凡簡潔回答,心裡巴不得他快快攜著沈妮妮走開。

  「是啊,就因為每個人嗜好不同,才會發展出這麼多元的社會風貌。」他壓根兒不興走開的念頭。

  「嗯。」曉凡不搭腔,只是禮貌性微笑點頭,希望討了個沒趣的他識相一點。

  「你中午匆匆離開,忘了抄給我你的聯絡電話了。」他不死心地拿一雙墨眸定定瞅著她。

  「聯絡電話?」沈妮妮聽到這四個字,滿心不悅。

  阿勵今天究竟怎麼啦?是天氣悶熱中暑,還是中邪?居然拿她當隱形人,大大方方當著她的面跟清秀美眉索電話號碼?

  氣急敗壞的沈妮妮不甘示弱勾住他的臂膀,甜甜嬌呼:

  「哎呀!我真糊塗,怎忘了我在拍賣目錄上還看中一隻康熙花鳥盤,阿勵,快陪我到陶瓷區瞧瞧吧。」

  「這……妮妮,你先過去好嗎?我隨後就到。」他耐住少得可憐的性子安撫沈妮妮,不願在丁曉凡面前喪失紳士風度。

  「不!你是我的男伴,當然得陪我一塊兒過去,必要時你可以從旁提供我意見。失陪啦!」沈妮妮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將他連拖帶拉扯走,臨走前猶不忘擺出勝利者的姿態昂頭撇臉朝曉凡揚眉冷哼。

  丁曉凡不禁蕪爾。

  謝天謝地!

  沈妮妮總算將盛勵成功「拖」離,不知為什麼,面對盛勵她總感覺一股莫名壓力,壓得她心慌意亂。

  她奉父令專程為美人圖而來,也已經盡責地將該圖看了百八遍,現在她可是一刻也不想逗留,不想再跟盛勵打照面,不想因見到他而再次想起自己在告別式的荒唐表現。

  她有個預感,這個勇於惹毛女朋友的盛勵,隨時有可能扔下漂亮的女朋友回頭找她要電話號碼,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走!快走院為上策!

  丁曉凡忙轉身鬼趕似的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匆匆走人。

  「丁曉凡!」果不其然!盛勵果真扔下氣得七竅生煙的沈妮妮,自顧自穿梭會場尋她芳蹤。當他發覺她可能提早離開酒會時,連忙慌張地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去。

  可惜,老天爺不眷顧他,僅僅差那麼一步,他只能眼巴巴目送她鑽進大門前的計程車,絕塵而去。

  「該死!」他惱得咒罵一聲。

  單身多金又派灑的他擁有過無數女人香,今天卻史無前例踢到鐵板,他悻悻然自言自語:

  「丁曉凡!我盛勵決心做的事情,莫不手到擒來,我既有心追求你,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你等著!」

  第三章

  八月六日,星期二。

  發出「手到擒來」蒙語的盛勵積極行動,他請秘書聯絡葬儀社拿到阿爐師的手機號碼,隨即二話不說撥打過去,靜候鈴聲響了七、八聲,阿爐師才接聽。

  「阿爐師嗎?我是盛勵。」

  「你是勝利?那你是挖苦我失敗接?」阿爐師對著手機發無名火。

  昨晚他簽注的一百注樂透彩悉數仁龜,打從昨晚郁卒到現在,心疼地不斷換算若將五千元拿去買川貝批粑膏,可以買好幾打給哭靈哭啞嗓子的阿鳳潤喉,不像現在五張千元大鈔換來躺在垃圾筒裡的幾張薄薄樂透紙。

  「我是前幾天請你們到內湖哭靈的盛勵。」盛勵很意外年紀一把的阿爐師怎火氣這麼大。

  「喔,是你呀!丁小姐已經將你的支票交給我了。」阿爐師心裡佩咕著,這個盛勵不愧是生意人,給支票後還打電話來確認一下。

  「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丁小姐的聯絡電話或者手機號碼也行?」

  「你找她做什麼?」

  阿爐師提高警覺,懷疑盛勵是不是後悔一毛不少開出全額支票,這會兒反悔了想討回折扣。

  「是這樣的,我那天責備她之後,心裡一直很懊惱,所以想請她吃頓飯陪罪……」盛勵如是說。這理由組冠冕堂皇吧?

  「這樣啊……那我去找找她的名片,請你等一下啊!」阿爐師將手機隨手扔在几上,一邊抖腿一邊從褲袋裡摸出一包壓扁的長壽香煙,冷哼進:「吃飯陪罪?去!拿我阿爐師當三歲小孩哄啊?老子煙癮犯了,先哈根煙再跟你哈拉!」

  打定主意的阿爐師悠哉游哉吞雲吐霧,過了半晌,這才傾身彎腰從茶几底下摸出玻璃煙灰缸捻熄煙屁股,重新拿起手機說話:

  「盛先生,實在真歹勢啦,我不知道把丁小姐的名片塞到哪裡去了。」

  「能不能請你再仔細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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