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著小珠兒因抽抽噎噎而顫抖的肩膀,沒想到他的一番話反而惹小珠兒愈哭愈大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如喪考妣。
這下子可惹惱了程墨白,他失去耐性地大吼:「不准哭!」
小珠兒嚇得噙住汪汪淚眼,委屈地嚅囁道:
「程莊主,您說錯了,我不是一個人偷溜出來的。」
「哦,那你主子呢?」他瞬時開心地咧著嘴兒笑。
「她……她……」小珠兒扁著嘴欲言止,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又撲簌簌流下來。
「你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快告訴我,你主子呢?」墨白髮覺事有蹊蹺,急急迫問,銳利的目光四處搜尋寶格格的芳蹤,然跟前除了細雪紛飛以及花當頭的梅林,週遭一片寂靜,靜得令人心慌慌,不祥的兆頭攏上心臆。
「寶格格她……她被歹徒迷昏後,給抓走了。嗚」小珠兒再度哭得淚眼婆娑。
「啊!什麼時候發生的?」「就在剛才。那三個蒙面人還要我傳話給王爺,限王爺三天內湊足十萬兩黃金贖人……」小珠兒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寶格格未免太任性了,怎麼可以在沒有護衛隨行之下就擅自跑出來?這下子出事了吧!」程墨白心急如焚,按捺不住埋怨兩句。
「程莊主,我還得趕回去稟報王爺……」小珠兒飽受驚嚇的小臉掩不住恐懼。她心知肚明當寧王爺聽到寶格格遭人綁架的消息,鐵定暴跳如雷,而第—個倒大楣的就是她。
「你快回去吧!我且尋著馬蹄追上去。」
「好,您自己要小心!」小珠兒細膩體貼,她自己即將面臨一場風暴,還不忘叮嚀他。
「我會多加留神的,你快回去吧。」小珠兒的好意墨白心領了。他心想:如此體貼的丫環,將來一定得為她找個好婆家。
小珠兒抹去臉上亂七八糟的淚水,朝他屈膝施禮,轉身跑著離開。
「兮——」墨白將大拇指跟食指圈成一個圓,探人口中,打出一個又長又尖銳的呼哨。
一匹赤鬃駿馬「答答答」奔至他的跟前。
他俐落躍身上馬,一夾馬肚,他的座騎「旋風兒」揚蹄踏雪飛馳而去……
程墨白頂著刮面的刺骨寒風,尋著雪地上一窪一窪深陷的馬蹄追蹤上去,心裡頭暗自慶幸忖道:多虧老天爺幫忙,這場雪下得綿如柳絮,才能完完整整保留住歹徒的馬蹄。想來這歹徒斷然經驗不足、走得匆忙,才會忘了毀掉這蛛絲馬跡
馬蹄印帶著程墨白翻過兩座山頭,一直來到一個樹蔓交纏攀附的隱密洞口前,蹄印才消失。
他跳下馬背,將嘴湊近馬耳朵嘀嘀,再拍拍馬臀才大大地伸手撥開碗口粗的樹蔓側身進洞裡。
陰暗潮濕的洞壁上,間隔三兩步就斜插著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一方面供作照明,一方面藉以驅寒。
他抖擻掉帽子跟斗篷沾上的雪花,氣度從容地走進去。
「啊?!」突然冒出一個人,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三名歹徒嚇了一大跳。
就連蜷縮在角落的寶格格也否眼圓睜大吃一驚,閃過她腦門的第一個念頭是——
這個花花大少來此做啥?!這山洞又濕又冷,可沒有醇酒美人哪!
「嗯……你們三個誰是頭兒?站出來與我話。」他張狂地雙手叉腰,冷眼睥睨那三名歹徒。
「我就是他們的頭兒。」還真有一個笨蛋強出頭站上前去。
「哦,你叫什麼名字?」
「刀疤三郎。」刀疤三郎臉上有一條由左眉心劈過鼻樑的蜈蚣刀疤,約莫巴掌長。
「你知道我是誰麼?」
天啊!他該不會楞頭楞腦以為自己是在生意場合上應酬吧?!瞧他一副準備自我介紹的蠢樣,寶格格恨不得衝上去敲他一記腦袋,打他個清醒。唉!他不是她的救兵,這個搗蛋搞不好會淪為跟她相同的下場哩!
「你是誰?」三名歹徒有眼不識泰山的異口同聲問。
「我是墨白山莊的莊主程墨白。」
「哇啊!」三名歹徒你看我、我看你,臉上笑成一朵花。
這只肥美多汁的大肥羊居然傻呼呼地自動送上門來,以他的身價少也有個百八十萬兩吧!
「……唉!」寶格格揪心一歎,不忍卒睹地將美麗的臉孔埋進手掌裡。
她一語成讖,不幸言中。
只見三名歹徒一湧而上,將手中亮晃晃的柳葉刀刃鋒對準墨白——
「嘿,你是自尋死路!」刀疤三郎桀桀獰笑著。
「自尋死路?!不!你們弄錯了,我今天是專程來救回我娘子的。」
「娘子?她是你娘子?」刀疤三郎古怪地叫著,不由得回頭覷一眼著臉龐沒臉見人的寶格格。
「是啊!你們抓我未過門的媳婦兒,不就是想弄點兒銀子花花麼?」他漫不經心地說著,只要花錢就可以消災,那麼,他絕對有恃無恐。墨白山莊的銀子滿到都快溢出來了,雖然,他努力的花、卯勁兒的花,所花出去的銀子遠遠不及所賺進來的百分之一。
小珠兒說歹徒揚言索贖金十萬兩,哼!十萬兩對他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不痛不癢。他甚至還認為歹徒開口才要這麼一丁點兒贖金,簡直辱沒他雄厚的財力,寶格格是他最最心愛的未婚妻耶!怎麼在外人眼裡才十萬兩價?
呸!真是狗眼看人低。
「你……武藝高強?」刀疤三郎有所顧忌地問道。
「慚愧!慚愧!花拳繡腿而已,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強身罷了。」他笑笑地睨一眼在一旁氣得七竅生煙的寶格格,無辜地揚揚眉、撇撇唇實茌搞不懂自己正費盡唇舌與歹徒百般周旋,她繃著臉生個什麼烏七八糟的鳥氣?!這個沒心少肺的女人,唉!
「那麼……你在洞外埋伏了前來支援的人馬?」三名歹徒心虛地將眼神瞟向洞口。
「沒有,就我一人單槍匹馬。喂!你們有完沒完啊!拉拉雜雜問東問西做啥?你們不就是要銀子麼?大爺我給你們不就結了?!」程墨白財大氣粗,一副準備拿銀子砸人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