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咪見苗頭不對,趕緊閃人。
「噢!」葉馨把臉整個埋進枕頭裡,迭聲慘吟……
「你頭痛嗎?」裘維德一踏進臥房就聽到她在呻吟,誤以為她犯頭疼,忙大步走向床沿,俯首皺眉瞅她。
「你……早啊。」她趕緊翻身乖乖躺好,隨手將蓋在身上的涼被拉抵下巴,只露出眼睛鼻子跟嘴巴。
「請坐。」艾咪熱心搬來一張紫絨梳妝椅。
「謝謝。」他坐下來,長腿膝蓋正好抵著她的床鋪。
「葉子,我知道生病的人胃口差,我這就下廚熬碗粥給你喝。」艾咪一逮住機會就想在裘維德面前扮賢慧。
「謝謝你。」她趁他不注意時狠狠瞪轉身落跑的艾咪一眼。
「艾咪說你昨天一直高燒不退,有沒有去看醫生?」
「看……看了。」高燒不退?這個死艾咪、臭艾咪!何不乾脆說她得了肺炎?
唉!交友不慎。
「你看起來精神不濟。」
「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緣故吧。」她生平第一次碰到像他這種清晨六點鐘上門探病的白目。
「我今天的行事歷行程緊湊,從早上八點跟客戶開早餐會報開始要一直忙到深夜為止,我擔心你的病情,不得不一大清早就過來探望你。」他提出解釋,似乎也發覺大清早前來探病有些不妥。
「我感覺好多了,燒退了,頭也不疼了,不信你摸摸我額頭……」她怔愕住嘴,暗罵自己發神經啊,幹嘛叫他摸她額頭?
「呃……似乎真的退燒了。」他恭敬不如從命地傾身向前,很快樂很迅速地拿大手掌親暱碰觸她額頭。
「……」她白皙的臉蛋剎那紅似一隻熟透的蜜桃,神情發窘的她趕緊扯開話題問道:
「你每天都這麼忙?」
「平時還好,但,一有收購對象就會忙上一陣子。」
「收購對像?」收購對像?莫非……他是人口販子?出身黑道的他積習難改?她的一顆心咚地往下墜。
「是啊,我專門收購岌岌可危的企業重新整頓,讓它起死回生轉虧為盈。」
「哦?那你一定涉獵廣泛,並且掌握第一手信息,才有辦法讓面臨倒閉的企業浴火重生。」她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旗下有很多來自不同領域的專業人才為我做各種利弊得失的評估。」
「真不容易哪!聽起來感覺好像醫生為沈痾的病患開刀動手術。」
「你形容得很好。不過,我一向嘲笑自己是撿破爛的。」
「撿破爛?」她兩隻清澈水眸閃閃發亮。
「那些瀕臨破產的企業若無人接手只好等著垮掉,幾乎跟廢棄的垃圾沒兩樣。如果我的專家評估該企業經過重整還有一線生機,那麼,我就會出面接手,讓垃圾變成黃金。」
「你所從事的工作挑戰性十足,呃……你曾經做出錯誤的投資決定嗎?」
「我不是神,當然也有犯錯的時候。」
「我一直以為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所謂做生意,不外乎圍標工程或者經營地下錢莊放高利貸。啊?對不起!我……我絲毫沒有詆毀你的意思。」察覺失言的她小小臉蛋再次燙紅。
「我從不迴避自己出身黑道的事實。」他處之泰然,補充說道:
「不過,圍標工程跟經營地下錢莊難免要跟道上兄弟利益掛勾,違反我退出幫派的承諾。既然我揚言退出就一定退得乾淨徹底,絕不藕斷絲連。」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跟決心。」她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那是我對亡嫂的承諾。我答應她,我會給小傑一個安全快樂的成長環境。」
「你一向都這麼信守承諾?」她對說話算話的人最有好感。
「我從來不輕易給人承諾,一旦給了就一定終生信守。」他款款垂眼凝視她。
「……」奇怪?他說話的口氣怎像情人之間的海誓山盟?
「糟糕!我只顧著跟你說話,忘了你是臥病在床的病人。」他扯唇輕笑,俊帥的笑容像窗外剛露臉的陽光。
「我只是小小感冒,根本不礙事,你別聽艾咪滿嘴胡說。」相對於他侃侃而談的磊落態度,她覺得自己跟艾咪聯手欺騙他的行徑十分可恥。
「是病人就該多休息,我……也該走了。」他覷一眼腕表,直起長腿站起來。
「謝謝你這麼忙還抽空來看我。」她掀被想起身送客。
「不,不必起來送我,你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再來看你。」他俯身按住她肩膀,逕拿兩隻點漆烏眸情深意重地逡巡她的臉。
「那……我就不送啦。」他直勾勾凝視她的眸光灼熱逼人,逼得她羞羞扇下兩排濃睫,掩飾那顆莫名狂跳的心。
「拜拜。」他烙深嘴角的那抹笑紋,帥氣轉身離開。
「呼!」見他輕輕關上房門,葉馨這才如釋重負大大吁吐一口氣。
原來佯病騙人這麼累,累得她幾乎脫掉一層皮。
第五章
「討厭!老是閃爍。」葉馨雙手叉腰,抬頭仰視客廳正中央那盞歐式吊燈,七支橘黃色麗晶燈管其中一支不停閃爍,十分刺眼。
她跑到儲藏室搬出鋁梯架開來,再從抽屜找出一支新的麗晶燈管,準備爬上鋁梯更換。
忽然——
叮咚!
都快十一點了,誰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按門鈴?
她嘀嘀咕咕從爬到一半的鋁梯下來,把臉湊近電視對講機看清楚站在門口的訪客是裘維德,這才按開門鎖讓他進屋。
「嗨!我忘了買花,只有兩串蕉。」他笑嘻嘻地轉動十根空空如也的指頭。
「一束花或兩串蕉都無所謂。」她衝著他搖頭笑。
「艾咪說你是夜貓子,我想這個時候過來應該不算太晚。」他刻意駕車經過她家門口,瞥見屋內燈火通明,心想:她跟小白約會怎這麼早就結束回家?他決定停車按鈴試試運氣。
「不晚,一點也不晚,你剛應酬回來?」她見他穿著正式黑色西裝,漿挺的白襯衫繫著一條紫羅蘭色領帶,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她下意識歙歙鼻子,呃……還好,他身上沒丁點酒臭味,她最受不了男人每逢交際應酬就喝得滿身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