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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他與她之間有一層晦澀不明的簾幔,痛思沉定後,他不容許自己去揭開。

  不必與她形同陌路,就這麼繼續寄明信片給她吧!

  女人乾脆坐上床沿,雙臂環著他的寬肩。「你明天就飛走了,何時再回來?」

  他終於拿正眼瞧瞧依戀不捨的女人了。

  她是移民當地的華僑,名叫杜安妮,短髮飛揚,年輕貌美,在機場的銀行櫃檯工作。他注意過她幾次,這回終於約她共度週末假期。

  「別問那種我不能回答的問題。」

  「我們……就這樣?」女人美麗的臉蛋頓失了光澤。他是一個很體貼很棒的男人,臨到再見時刻,她才發覺她想要再多一些。

  「或許,」他冷硬的唇角勾出一抹魅人的淺笑,嗓音淡得像耳語。「我現在可以請妳去吃些消夜。」至於其它,沒了。

  醉人的雪梨,浪漫的花都,現代的紐約,多情的東京,還有世界各地,包括故鄉台北也一樣,旭揚堅持瀟灑的來,瀟灑的離去,揮揮手只剩袖底風。

  愛情?他的飛行軌跡裡負載不了女人要的那種抽像玩意!

  第六章

  「轟趴」。(Home Pub)

  「眉飛色舞」電音舞曲貫穿耳膜。

  三十來坪三房兩廳格局的住家場地,收容了近百的年輕人,擁擠程度可比罐頭中的沙丁魚。

  曉曼也是一隻沙丁魚。她隨著昀揚來到這裡,生平第一次在週末夜和一夥搖頭晃腦全身抽搐族,一起分享鄭秀文歷久不衰的「眉飛色舞」電子舞曲。

  愛的是非對錯已太多,來到眉飛色舞的場合。

  混合他的衝動,她的寂寞,不計較後果。

  理由一百萬個有漏洞,快說破,說破以後最赤裸……

  --廖瑩如詞,Joon-Young Choi曲

  蹦蹦跳跳,右腳抬起,左肩撞兩下,搖頭拍手轉三圈。牆上幾盞若有似無幽暗的壁燈是唯一的光源,昏暗是這一種狂歡進行式的最好溫床。

  滿場子的人都很high,狂擺狂搖飆著熱舞。

  人影、魔音、酒氣、煙味,空氣滯悶塞阻,曉曼的腦袋都快爆掉了。她踮高腳跟,趴向昀揚的耳朵高吼,「學長,這個party還要多久?」

  「接下來更精采,妳放開點,才會玩得愉快。」昀揚抓過曉曼,隨著快板節奏領她轉了一圈。

  她的頭更昏眩了。

  「那麼,我先去一下洗手間。」不能落荒而逃,只好找地點先避難。

  小浴室裡,曉曼瞪著鏡中自己的影像,已然不認識自己的樣子了。

  「紐約紐約」少女專櫃買來的舞會衣服,綴著流蘇閃著亮片的火紅短上衣,膝上十公分緊貼著臀圍的黑色短裙。她看起來新潮得不得了,可是跟場子裡的女孩們的大膽袒露衣服一比,她不過是小case而已。

  「放開點。」昀揚說的。

  「我已經很努力在放開自己啊!」她用力說給自己聽,思緒開始漫遊……

  不知是什麼原因使然,昀揚學長最近約她約得很勤,逛街吃館子什麼都來,她除了上課打工外,其它時間都被他給霸佔了。

  在外人眼中,他們儼然是一對了。

  可是她一直想不透,情場高手的昀揚怎會突然回心轉意呢?熱情的昀揚還變成一個彬彬有禮的謙沖君子,再也沒有對她做出過分親熱舉動。

  她也很努力配合他,由著他帶著領受許多新奇事物--他是打撞球高手,一桿可以通殺,她至今都還會被撞球桿的後座力撞到眼睛。當他打保齡球一直strike時,她卻還會為了找不到合手的八磅球而全場飛,只有乾瞪眼的份。他每次都帶她去吃麻辣鍋,她只好一直吃腸胃藥抑制拉肚子……

  想到這,她就特別懷念展大哥的手藝,還有與他靜靜坐在棒球場的那一夜。

  無論如何,既已認定了該愛戀的人,她拚了命也會配合昀揚學長。只是生命中這份感情,看似已擁有,可她怎麼老覺得一無所有呢?

  朝臉頰上潑潑涼水,她輕歎口氣輕喃著,「唉!我打開了愛情這扇窗,卻愈來愈覺得迷失方向。」

  這些日子以來,唯一可堪告慰的,就數來自於展大哥的明信片,它們沒有迷失方向,總會飛入她的信箱。捧著快裝滿一整本的小冊子,翻閱著世界各地風光,她就能清楚明白的感受到展大哥對她的關懷……

  「叩叩叩!」有人要用盥洗室了。

  曉曼整了整情緒,開了門,再度投入狂歡鬢影裡。

  昀揚學長呢?她怎麼看不到他在哪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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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找昀揚,曉曼打開第一個房間,空間小小的,有兩對男女窩在兩個角落親吻……不只親吻,還擁抱得很厲害、很過火……

  曉曼燒紅了臉,不過她可以確定,學長不在這兒。

  她打開第二個房間,更小了,擠了好幾個人,在他們的手上有裝著白色丸子的小袋子交換著,還有鈔票……那些人發現到她,都回過頭狠狠瞪她一眼。

  「啊!」曉曼駭著了,她誤闖藥頭交易地盤了。「對不起!對不起!」

  明顯地,學長也不在這兒。

  她的手放在最後一個房間的門把上。打不開,上鎖了。

  有人從後面拍她的肩膀。「小姐,先交一千塊,等個十分鐘就輪到妳了。」

  「啥?」她只是想進去找人而已,幹嘛要交錢?

  「錢?」一隻毛茸茸大手伸向她。

  她嚇得倒退一大步。

  「妳沒錢?想用裡頭的床鋪就找妳的男人來付錢呀!」守門員口中嚼著東西,噴吐著雲霧,還齜牙咧嘴的。

  「用床?男人?」曉曼思索著這兩個字詞間的關聯性。

  「沒有男人啊?」兩排黃板牙張得很開。「我幫妳介紹,不抽成喔!」

  「啊!我不用了!」曉曼明白這個房間的作用後,扭頭就跑。

  臨衝出大門前,她轉頭對這個「轟趴」做最後巡禮。

  「學長不在這兒,我竟也不知我為何會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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