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台灣,多數學生在下課之後,都會去補習班補英文,但是「奪標英文補習班」還不到下課時間,就已經有學生陸續到了,有些學生甚至是三點多就逃課來補習班了。
英文這麼吸引人嗎?當然不是,他們是為了美麗的英文老師左少薇而來的。
左少薇,今年二十二歲,身材火辣,五官明艷,氣質清冷。是那種走到哪裡,都會被注意到的美女。
三月的時候,她以托福滿分的成績來應徵「奪標補習班」的英文老師,立刻被錄取了。
她來這裡才一個月,學生人數就不斷地增加。來的學生,大都已經放棄了英文,卻為了她呼朋引伴來補習。所以不同於其它補習班的學生,這裡的學生顯得混雜,刺青、穿耳洞、橫眉豎眼,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而且清一色全是男生。
整個教室鬧哄哄的,有抽煙的、有聽音樂的、有打電玩的、有吃東西的、有講話的……喧鬧中,有一股熱切期待的鼓噪。
好不容易熬到六點,教室門一開,男學生興奮地吹起口哨。一頭長髮,穿著短裙,蹬踩著長靴的左少薇走進教室。
「嗨。」她走向學生的位子,手中拿的不是作業而是情書。「東亭,冠超,錫霖……」
她一邊走一邊發,叫的是學生的中文名字,而不是英文名字。
她不喜歡叫學生的英文名字,她覺得東方人取英文名字,既造作怪異,又沒有個性。她尤其討厭某些人,硬生生地加了個英文名字,說話時候也只會附和個「yes」或「no」,卻自以為高人一等。
她把情書退還給學生。她從來都是大大方方地讓學生追求,還規定學生如果要寫情書,一律要以英文寫。所以呢,她拿情書當作文改,不時還給予中英文夾雜的評語。
逼得這些想知道她說什麼話的學生,只好多查幾個單字了。
「大聰。」她把信退還給學生,美麗的眼睛直視著他。「你這首情詩很贊,贊到不行。」
「好說、好說。」大個頭的大聰,得意地抖腳。
「只可惜--」她帶起一抹輕淺的笑。「你沒附上出處。」
大聰臉赧紅,吶吶地笑著問:「老師,妳怎麼知道我是抄的?」
左少薇理所當然地說:「依你的程度,怎麼可能不是抄的?」
她話一說完,全班哄笑。
「媽的,笑什麼?」大聰臉紅得更厲害了,拳頭掄起,作勢要揍旁邊笑他的人。
還好,左少薇加了一句。「不過能抄到拜倫的,你也算有程度了。」
「聽到了沒?」大聰轉怒為喜,又得意起來。「拜倫是我拜把的,我跟他熟得很。」
左少薇一笑。「我聽說拜倫是1824年死的,請問一下,你哪時跟他熟的?」
「媽的,原來是個死人。」有人冒出這句話,全班又笑了。
笑聲中,夾雜了一聲慘烈的呼聲。「啊!」
左少薇一轉身,哀叫的是綽號叫「色鬼」的,他的手被坐在他後面的紀天律拽住,手機應聲掉落。
左少薇彎身撿起,手機屏幕上,企圖照下的是她的裙底風光。左少薇臉一沉,往他頭上一敲。「我已經沒收你幾支手機了,你怎麼還做這種無聊的事?寫一篇英文悔過書給我,要不,你走;要不,我走。」
紀天律放開色鬼。
色鬼挨了左少薇一頓罵,悶著不說話,狠瞪了紀天律一眼,怪他多事。他的手發疼,心裡爆出一串髒話。這紀天律下手竟然這麼重,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他家有錢,班上好幾個同學平常吃喝玩樂都是跟著他,他一吆喝,紀天律就不知道是怎麼死了。
左少薇看了紀天律一眼,紀天律沉靜地與她對看一眼,也不作聲。
紀天律濃眉大眼,卻是沉靜斯文,在這班上,看起來最像正常的學生,程度也好,不過左少薇一直覺得他不像外表這樣。
她這個班級,牛鬼蛇神,臥虎藏龍……沒一個傢伙像人的。不過他們有趣得很,也很可愛。就是這樣,她教起來,才覺得有意思。
「好了,上課了。」左少薇轉過身。「講義打開。」
她念著好聽的英文,因為她的魅力和風趣,這些學生多多少少開始學英文了。
下課時,學生圍著左少薇問問題。本來是問英文問題,後來開始問她私人問題後,她沒再搭理學生,走出教室。
補習班的老闆娘坐在櫃檯,看她手裡拿著一支手機,笑了笑。「又有學生騷擾左老師了呀?」
左少薇有魅力,能吸引學生來,老闆娘拿她當寶,對她很好,可是心裡頭對她的穿著打扮又不以為然。
老闆娘藉機說道:「左老師,妳也知道,這些學生正值青春期,對妳這樣的美女難免好奇,我看為了避免困擾,妳以後改穿保守一點的衣服吧。」
「謝謝。」左少薇淡淡地說。「我不喜歡為了別人改變自己。」
她這麼說,老闆娘也沒轍,以長輩教導的口吻說道:「左老師還年輕。」
左少薇笑了笑,門開了,她看老闆娘的眼睛亮了,知道是老闆來了。
「老公,你來了呀!」老闆娘快步趨前。
老闆是四十來歲的人,手邊有三家補習班,算是事業有成。老闆娘就怕自己不夠漂亮、不夠溫柔,老公不要她,所以,她為老公送茶遞水,噓寒問暖,無一不周到。
左少薇的嘴角冷冷一揚,她最看不慣女人在男人面前這樣討好、這樣卑微。而且看都不用看,她也猜得到,老闆大概又是那副大老爺的嘴臉吧。
左少薇轉身走進休息室裡。
對她而言,休息室就是休息室,所以,在這裡她不會回答學生的問題,也不讓人打擾。
她往休息室的洗手間走去,好像有個人跟在她後面,她往後一看,那個人硬是擠進洗手間來。
跟進來的原來是老闆,堆著滿臉的笑。她嫌惡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洗手間,你進來做什麼?」她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