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她握好話筒,語調上揚。「那是有人特地做的,還是有人特地買的?」她的話裡,隱蓄著敵意。
「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換他臉上有了笑容。
在愛情的競逐裡,他唯一能做的,是使點卑鄙又甜蜜的小伎倆,告訴她,誰誰要他送她回家,誰誰每天都來找他,誰誰甚至送給他小禮物。
「嗯哼。」她知道他是故意激她吃醋的,可她語氣就是忍不住冒酸。「如果你是要問我,這些女生在想什麼,那你問錯人了,這些事情我沒一樣做過,你讓我犧牲睡眠時間,聽你說這些,沒什麼意思耶……」
她說話時,插撥的聲音嘟嘟響起。這麼晚了,她下意識地覺得是那些女人打來的,立刻悍然地說:「不准你接。」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國外打來的,應該是他爸媽打來了。
「我明天不能打給你耶,你就先別接嘛!」見他沒有馬上響應,她竟然有些急了。
「妳不是要去睡了?」他暗笑。
「我不睡了。」她嘟嘴。
從她的語氣中,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她可愛的表情。「可是我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可以說耶。」他得寸進尺地用她的話堵她。
她一咬唇。這傢伙!她轉了一個笑。「那你唱歌給我聽,我不喜歡聽你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想聽你唱歌。」
等等!他覺得不對勁,他不是才剛佔了上風,怎麼一轉眼,主控權又回到她手上。
「你唱不唱啦?」她的語氣半威脅半幽怨。
「我只會唱國歌。」他忍著笑。
「也可以。」她趕緊說。
他唱著國歌,歌聲中,插播的嘟嘟聲斷了,她這才覺得踏實了。
他唱完之後,說道:「我剛沒接那通插播,會被我媽念死。」
「啊?!」她一愣。「是你媽打來的?」
「是呀。」他故作無辜。
可惡,她暗暗咬牙。中計了!她的臉赧熱了起來。唉,吃了一缸莫名其妙的醋,她猜,他可得意了。
她轉了轉眼眸,拿起手機撥了自己的電話。嘟嘟嘟,她的室內電話也有了一通插播。「哎呀,有插播耶。」她自導自演,演得像是真有這麼一回事一樣。
「妳不可以接!」他的反應和她剛才一樣。
她噙了抹竊笑。「好吧。」她把自己的手機按掉,結束插撥,她順勢說道:「這樣算扯平了,我要去睡了,你趕快打電話給你媽吧,晚安。」
「晚安。」他有些捨不得地道了晚安。
他撥了國際電話給母親,腦裡卻一直想著,到底是誰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左少薇呢?難道又有人在追左少薇了?這人和左少薇很熟嗎?
「喂。」他母親接起電話。
他拉回神思,一笑。「媽,什麼事呀?」
「你爸住院了。」
母親一句話,讓他大驚。「啊?!怎麼會這樣?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你別擔心。」他母親說道:「他是太累了,突然暈眩昏過去了,醫生說他需要休息,我才強迫他住院的,順便做個健康檢查。我和你爸商量過,本來是想要你年底回來的,不過你看情況,能不能在七、八月的時候回來。」
「七、八月呀……」他沉吟著。
「我聽說你在飯店的表現很良好,應該可以提早回來吧。」他母親催著他。「我們希望你早點回來,幫你爸處理飯店的事情。」
「這是應該的。」安立傑低語。
他知道這是應該的,他也從不曾違背過他爸媽的意思,可是……
第六章
安立傑一夜難眠,他翻翻覆覆,思緒難清。迷迷糊糊地作了些夢,都是和左少薇有關的。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之後,決定打電話給左少薇。也不是打算要和她商量回美國的事情,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讓心裡頭舒服一些。
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他猜是因為左少薇已經出發。
他心中暗暗祈求著,沒有什麼多了不起的願望,只要來得及和她說聲「早安」,然後聽她笑著說他怎麼這麼無聊,這樣就好了。
電話突然被接起來,他心跳一快。
「喂,哪位?」接電話的是童彤而非左少薇。
安立傑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打起笑容。「妳好,我找左少薇,我叫做……」
「哈,你是安立傑吧。」童彤興奮地截了他的話。
「妳怎麼知道?」
童彤得意地說:「因為會打電話給少薇的男人只有你,少薇的桃花太旺了,她不留電話給其它男人。」
「喔?!」他的眉眼都笑了起來。
這樣看來深夜那通插撥,不可能會是男人打來的了。他聰明地猜出,她昨晚故意藉機製造他的緊張。
這個左少薇喔,心機真重……哈,跟他一樣。
安立傑問道:「少薇下南部了嗎?」
「對呀。」童彤點頭。
「妳應該是她室友童彤吧?」安立傑和她寒暄了幾句,問道:「我昨天聽她說,妳們有一票人都要下去的,怎麼妳沒去呢?」
童彤解釋:「我們人太多了,要分兩批下去,我晚一點也要走。」左少薇走得有點匆忙,房間還放著音樂。
童彤覺得有些受到干擾,她說道:「對不起,音樂好像有點大聲耶,我去關一下。」
「等等。」童彤這麼一說,他突然發現這個音樂有些熟悉。「請不要關,能不能麻煩妳開大聲一點,我再聽一下。」
「啊?」童彤有些詫異,不過她還是點頭。「喔,好。」
她把音樂轉大聲,還體貼地把話筒靠近。
賓果,安立傑的笑意飛揚。這音樂他很熟,熟得不得了,那是馬修連恩的專輯。那天在唱片行,他要左少薇買,左少薇不肯,他只好自己買下。沒想到,左少薇竟然自己偷偷跑去買了。
他覺得好笑,心中一股暖暖甜甜的感覺滿著。
因為她這樣好強而可愛的小動作,篤定了愛情的存在。
那個永遠一臉可有可無的左少薇呀,原來是這樣這樣地偷偷喜歡他。
想到她總是一副要吃定他,一副掌控一切的模樣,他的笑意加深了。哈,那只是她的虛張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