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他身旁,她靜靜的觀看他抬起石塊擲入湖中的優雅動作。小小的石塊在湖中蕩起一串串的漣漪,驚走了一旁的魚兒。
「站在兄長的立場來看,奕麒的人品、家世都是上上之選,月盈能嫁給他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而且他們這段姻緣也來得奇巧,是上天的注定也是月老的安排,我實在沒有理由反對。」
「那你又是為什麼遲遲不答應麒貝勒的提親呢?」
「因為我討厭他。」他快人快語的說。
想起那段奕麒有事沒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讓人輩言流長的日子,他就氣得咬牙切齒。就因為他的不羈放浪,不但被人扣上斷袖貝勒的名號,就連他--堂堂的齊莊莊主也被看成是有斷袖癖好的娘娘腔之輩,此種怨氣教他如何能消?
他拾起一塊石子,憤然地投入水中,平靜的水面立刻漾起三圈漣漪。
「可是你也不反對他們在一起,不是嗎?」他這種矛盾的情感令她不覺輕笑起來。
「我想你心底是樂意看見他們成親的。」
也許吧!齊秉禹默然地想道。
微風輕輕飄拂,他們一坐一立的睨向對方。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雪湖無法從他的眼中挪開。在他的深情注視下,她的靈魂彷彿被吸進他的眼底深處,讓她看出了他的多情跟愛意,這是她以往一直逃避且不敢去正視的。
可是如今,在他那雙具有魔性的眼眸逼視下,她情不自禁的洩漏情感,流出心底的秘密了。
她無法自制的緩緩步向他,偎近他敞開的胸懷。
「我喜歡妳這麼柔靜的樣子,沒有偽裝、沒有排拒,完全真實的自我。」他的聲音如低沉的琴弦般蕩過她的心湖,讓她癡迷沉醉。
「你一定會後悔的。」她垂下眼瞼低喃。
「不會,除非妳還在怪我。」他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讓她迎視著自己。他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將一切說個清楚。
「靜靜的聽我說,雪湖。我承認將妳一個人留在山上是殘酷了些,但是為了妳的安全,我不得不做如此的保護措施,唯有讓妳徹底的消失才能杜絕桑夫傷害妳的野心。我也知道妳的心裡在怨我、怪我,可是請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妳好。」他緊摟著地,「如果我不在乎妳,不對妳動情,那又何必答應妳母親的要求帶妳到京城來呢?又何必允諾她要守護妳一生?雪湖,相信我吧!釋放妳的感情接受我好嗎?」
他的告白激盪著她的心,她淚眼婆娑,久久不能平復情緒。
「為什麼不說話呢?難道妳真的還在怪我?」
「不,不怪。」雪湖搖頭,清澈的水靈大眼滿是柔媚。「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教我還能如何怪你呢?」
「那妳為什麼還躲著我呢?如果不是我刻意的出現、等候,妳根本就不想見到我,是不?」
「不是的。」她急切的搖頭。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她愛他的心始終沒變啊!
她想說給他知道,但細想之後,她還是歎息的撇開了頭,淡淡的道:「算了,隨你怎麼說都成。」
眼看她又要封閉起心房,齊秉禹焦急的握起她的雙手貼在自己的心口。「雪湖,告訴我,妳要怎麼樣才能接受我?」
「你是個出色的男人,是每個姑娘心中的理想人選,你為什麼一定要為難我呢?」
她反問。
「可是我的心中只有妳啊!」他每夜都思念著她的一顰一笑而輾轉難眠,想見她的慾望只有增加沒有減少。
他不想再受那種折磨了。
「齊莊主--」
「不許再道麼叫我。」他打斷她的話。「我要妳跟以前一樣的叫我。」
跟以前一樣?
瞬間,他們兩人相處的快樂回憶重新浮現於腦海,那時她在父母的保護疼愛下是無憂無慮,一心只崇拜著齊哥哥,幻想著成年後嫁給他的小女孩。可是現在呢?她爹娘都死去了,雖然他終於肯實現諾言娶她,但她能接受嗎?
「怎麼了?那麼為難嗎?」
在他的期盼下,雪湖怯生生的開了口:「齊……齊哥哥。」
「這就對了,讓我們恢復到以前一樣吧。」
她為難的舔舔下唇,「我們不能只當兄妹嗎?」
「不能。」齊秉禹堅決的望著她,「妳母親當年可不是這麼說的。」
「可是那是以前,我不可能永遠待在你的身邊。」她終有一天會為復仇而離開。
「我不在乎,哪怕是我們在一起只有一年、一月或是一天,我只要妳心中有我就可以了。」他深情的道。他不想再為情而苦了,況且,他也不會有讓她離開的機會,他要守著她,將她困在身邊一輩子。「老實的回答我,妳心裡有我嗎?」
他如此真情的凝視,教她怎麼能說不呢?
她輕緩而肯定的點頭。既然他都不在乎別離的傷痛,只求短暫的相戀,那她又何苦吝於承認這份情呢?!「你確定嗎?不後悔嗎?」
「不後悔。」他興奮的吻了她白嫩的玉手,許下承諾,「只要能與妳真心相愛,我至死不悔。」
「謝謝你。」雪湖感動莫名的流下淚,偎入他懷中。
這樣就夠了,不管將來如何變化,只要有他這顆愛護的心她就滿足了。
「傻瓜。」他低笑的擁著她,輕撫著她那滑順的烏絲。「就讓我們互信互愛的過一生,不要再有猜疑了,好嗎?」
「好。」
湖中的魚兒伴隨著風,傳送喜悅的暢遊著,似乎正在為這對璧人祀福。
第八章
當官並不如雪湖想像得簡單,除了要處理很多任內的工作,還要負責討好皇上。只要是皇上喜歡的鉅子,就得常常進宮伴駕,陪皇上商議國事、下棋和解悶;這對別人或許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雪湖而言,卻成了最困難的苦差事。
「傅愛卿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時至晌午,乾隆還留雪湖在御花園內下棋。
真是急死人了!
她為了要瞞騙齊秉禹,每日四更天就起床梳洗,爬狗洞上朝。早朝完畢,又急匆匆的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