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她曾跟在父親身邊見過阿濟瓦格數次,就記憶中的印象,阿濟瓦格是個有主見、有勇氣的人,此次若不是真的遇上困難,他絕不會甘心向人臣服求救。況且,與其讓桑夫那種敗類當苗主,倒不如讓有能力的阿濟瓦格造福苗疆百姓要來得好。
聞言,乾隆側首深思考慮。
以往他曾召見過桑夫兩次,此人給他的印象並不好,除了油嘴滑舌之外並無任何長才之處,只是……如果由他主持苗疆,斷不敢有反叛之心才是,如此一來,大清和苗疆豈不可以永保平安了嗎?
「皇上,」乾隆瞬息萬變的神情講雪湖頗為心驚,於是她再加把勁的陳言,「桑夫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他今日肯服,那是因為咱們大清有利於他,一旦鄰近諸邦有了同等利益的誘惑,那就難保他不會陣前倒戈,刀兵相向了。如此一來,豈不使咱們落入腹背受敵的窘境?而阿濟瓦格是個知恩圖報之輩,若是有他坐鎮苗疆,那苗族必定興盛,永遠對皇上稱臣,做我大清的股肱。」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震醒了乾隆的心。
「傅愛卿說的極是,那朕就決定派兵援助,扶正阿濟瓦格。」
「謝皇上。」她開心的致意。桑夫一定沒有想到,她輕而易舉的幾句話就將他從苗主寶座給拉下來了。
「但是,要派何人去才好呢?」乾隆思索著頷兵的人選。
「臣願領兵。」雪湖不自量力的說著。報仇的喜悅讓她沖昏了頭。
「不行。」精明的乾隆斷然拒絕了。「傅愛卿是新科文官,如何能帶領雄壯大軍呢?還是另選其它人。」他的話熄滅了雪湖的夢想。
「那就派微臣去吧!」奕麒自動請纓。好久沒有帶兵打仗了,他手癢得難受。
「再好不過了,朕正想著你去。你可給朕打個漂亮的勝仗回來,知道嗎?」
「是,臣一定不負皇上所望。」奕麒雄心萬丈的拍胸保證。
「皇上,那就請派微臣為參謀吧。」雪湖不死心的要求。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過這個手刃仇人的大好機會。
可是乾隆卻怎麼也不肯答應。「傳愛卿有這番心意朕很高興,但帶兵不比做文章,還是過些時日再說吧!」
「可是……皇上……」雪湖還是不願放棄。
「跪安吧!」乾隆不再給她請求的機會。
「是,皇上。」雪湖悻悻然的朝乾隆叩首,鬱鬱寡歡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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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齊莊後牆,珞兒已經焦急的等在狗洞旁了。
「怎麼回事?這麼晚才回來。」
「被皇上拖住了,脫不了身。」雪湖拉起下襬就鑽了進去。「莊主回來了沒有?」
她邊問邊走向迎月合。
「我哪知道?」躲他都來不及了,她怎麼敢去看他回來了沒有?「妳不回來,我哪敢去見他。」
雪湖在迎月閣門前停下來,笑著回頭戳了戳她的腦袋,「我真不明白妳在怕他什麼?當心點,別嚇過了頭,把我的底給掀了。」
「才不會呢。」珞兒撫著腦袋,朝她吐了吐舌。
匆匆換回女裝,雪湖帶著珞兒趕到書齋時,齊秉禹已經坐在那裡了。
他手拿一本詩集坐在案上,看起來斯文而瀟灑。
「齊……齊莊主。」珞兒像是見著鬼似的刷白了臉,躲入雪湖的背後。
珞兒的反應讓齊秉禹微微蹙起眉,明明他是面帶笑容,怎麼她一見到他就像看到鬼似的?
「妳們上哪去玩了?」他放下手中的詩集,微笑的朝她們走近。
「只不過到園裡逛逛,你不是說不能老待在書齋嗎?我們就是聽你的話出去的。」
會那麼乖才有鬼,看珞兒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鐵定是去幹了什麼壞事回來。不過只要她們不玩得過火,他也不會限制太多;畢竟她們兩人是無聊孤單了些。
「你來找我們有事?」雪湖問道。
「沒事就不能來嗎?」她似乎忘了這是誰的家。「我是陪柏安來找珞兒的。」
「韓大哥!」珞兒忘卻害怕,從雪湖身後橫了出來,她左右張望著道:「他呢?在哪?」
珞兒亳不掩飾感情的坦率個性讓齊秉禹微揚起薄唇,什麼時候雪湖也能像她一樣,坦然的表現自已呢?
他指了指門外,「到園裡去找妳了。」
「真的,那我去找他。」詛著她喜悅的躍出了門檻。
雪湖笑著直搖豉。這麼不懂得掩飾感情,終有一天會吃虧的。
「珞兒跟柏安真好,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對。」他走到她的身邊。
「是嗎?」雪湖抬眼凝望著他,「你認為他們配嗎?」
「為什麼不配?」他反問。
雪湖哼笑一聲,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詩集翻看著。
「如果你以為我像珞兒一樣好騙那就錯了。我看得出來韓柏安並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江湖味,我希望你能同我說實話,不要害了珞兒。」
「柏安對珞兒是真心的,他不會害她。」他對朋友有信心。
「那就告訴我,他是什麼人?做什麼事?」
「現在不能說,過一陣子妳們自然就會知道了。」這陣子朝廷對踞虎寨很感冒,韓柏安也瞭解樹大招風的道理,所以正準備解散山寨。在這個緊要時刻,他不能冒險洩漏他的身份,以免招來危險,另生枝節。
「為什麼不能說,難道他真的不是好人?」雪湖霍然站起身。她本來還只是猜想而已,沒想到韓柏安真的不是一般平民。
「雪湖,妳太多心了。」她的冰雪聰明真是超出他的想像,看來要瞞她是件不容易的事。「妳不應該將心思放在柏安跟珞兒的身上。」
「那應該要放在誰的身上呢?」
「我跟妳的身上。」他技巧的引開話題,將她拉近,「妳不覺得要多用點心在我身上嗎?」
他濃稠的低語、深情的凝視,讓她不自覺地紅了臉。「我們這樣不好嗎?」她含羞帶怯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