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膽……你放肆……你怎麼敢這麼對我?」趙嬣奮力的推開他的手,身子一翻滾下床,用力拍著胸部。
只是這一拍,又扯動傷處,痛得她臉色一白,整個人趴在地上。
她忘了剛剛接好的肋骨,根本不能動。
「你就是學不乖是嗎?不知道傷重的病人最好乖乖的配合。」
「如果是醫術高明的大夫,我當然會配合,但你不是,你是個以折磨人為樂的庸醫。」
封為醫神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罵他是庸醫,這倒有趣。
「不想多嘗苦頭,就乖乖的回床上躺好。」南宮白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同情,反而還挺有的欣賞著她的痛苦。
他真是個殘酷的男人。
趙嬣忍著疼,咬緊下唇,勉強想爬回床上。
但爬上去比滾下來要吃力得多,滾下來是因為氣憤、一時衝動,所以絲毫沒有察覺到痛楚,但現在胸口疼得要命,要再爬上去,難上加難。
她費盡了所有的氣力,也才夠到床邊而已,連爬上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要我扶你嗎?」南宮白唇角微揚,伸手拭去她額際沁出的汗水。
之前療傷時沒有注意到,她的臉小巧白嫩,摸起來十分細膩。
「不用。」她想揮開他的手,但卻提不起一絲氣力。
不知是太討厭他還是怎麼樣,他的碰觸竟然帶給她一絲輕顫。
健臂一伸,南宮白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下次別在我面前逞強,否則吃苦頭的是你自己。」
想必她的出身尊貴,才會有這般驕人的氣勢。但尊貴又如何?在寒谷裡,她不過是個必須賠償他金曇花的花奴而已。
「我可捨不得你這麼快死,我還等著看你如何殺我呢。」南宮白譏諷的替她蓋上錦被。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救我,又要這般對我?」她迷惑了,真的不懂。
不懂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明明是為她療傷,可又表現得很冷漠,讓人不敢親近。
這是為什麼?
「南宮白,『天山寒谷』的主人,也是江湖人稱的『醫神』。」
「醫神?」她輕嗤著這個名詞。「那該有悲天憫人的心腸才對,可你的心卻是冷的。」
「我沒那副好人心腸,我只醫我想醫的人,或是我想殺的人。」南宮白眸光倏冷地說:「而你正是我想殺的人。」
趙嬣全身一震,「為什麼?我又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想殺我?你是刺客?還是仇家?」
「都不是,我是債主,向你討花債的人。」南宮白無視她的驚惶,淡淡的說道。
又是那株金曇花!那株花到底有什麼珍貴的地方,值得他視若至寶,甚至不惜為它救人殺人?
「如果我……我種不活那株金曇花呢?」該不會要她陪葬吧!
南宮白殘佞的一笑,俊美無儔的臉欺近她的嬌顏,「那就用你當花肥,來祭我的金曇花。」
「什麼?花……花肥?!」
這個男人瘋了,竟敢要她堂堂的公主當花肥,不怕砍頭滅九族嗎?
「不,我不要當花肥,我賠你一株金曇花,不然十株也行。」
御花園那麼大,裡頭栽種的奇花異卉何止千百種,小小一株金曇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賠我?」南宮白臉色一沉,芟瞳慍怒的瞪著她,「你知道金曇花要種多久才能開花嗎?十年發芽、十年培育、十年開花,一共要三十年才能生長完成。而且它雖性冷卻又怕寒,必須種在寒潭邊,還要在寒谷這種溫暖的氣候下才能生存。你家有金曇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啊。」
趙嬣連忙捂起耳朵,阻擋他的怒氣。
「我……我不知道。」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一株普通的花,哪知道是這種珍貴的奇花。
像這樣的怪花,別說皇宮裡沒有,普天之下,只怕也找不到第二株了。
可是她又不會種花,萬一種不活怎麼辦?
當花肥嗎?
不,她不要。
韶 韶 轉
接下來的幾天,趙嬣一直陷在極度的不安中,她希望自己的傷快點痊癒,但又怕傷一好,那個可怕的南宮白就會要她去種那株什麼怪花,萬一種不活的話,她很有可能會被剁成肉醬當花肥。
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可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
她該怎麼辦呢?
「花奴,換藥了。」冰奴端著一碗藥和醫箱進來。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寒谷裡除了可怕的南宮白外,還有一個沉默是金的寒奴,和冷艷不可方物的冰奴。
冰奴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因為她看得出來在冰奴的冷艷外表下,藏有一顆柔軟的心。
「冰奴姊,我求求你,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好嗎?」她急急的拉住冰奴的手,哀求道。
一切的惡運都是從遇到那三個男人開始。
是他們騙她上天山,把她逼落寒谷,這一切都不是她自願,不能算是她的錯。
正在幫她換藥的冰奴輕輕的撥開她的手,為她繫好胸前的白布後,替她披上衣裳。
「谷主雖然冷漠了些,但是性情並不壞,從不輕易傷害人。這次要不是你一再的頂撞他,又壓死了他最心愛的金縣花,他也不會這樣對待你。」奴語氣淡然的說。
其實她也弄不清楚谷主的心意,只是最近他比較容易生氣,但比起以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她倒覺得現在的谷主顯得有人氣多了。
至少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自從姿君小姐離開後,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了。
姿君小姐在寒谷時,也很喜愛這株金曇花,所以谷主常常流連在寒潭邊看著金曇花,追念著姿君小姐。
如今金曇花壓壞了,對谷主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沉浸在失去心上人的痛苦裡。
趙嬣的出現,也許是上天特意的安排,讓活潑的她來融化谷主冰封的心。
「壓死金曇花又不是我的錯,難道從山崖上掉下來,我還得先選好位置嗎?要不要先告訴害我的那三個惡人:麻煩你們推我下去時,推左邊一點,或是右邊一點?要怪只能怪他哪裡不好種,偏偏要種在我掉下來的地方。」趙嬣絲毫未察覺冰奴心中的思緒,兀自噘嘴氣憤的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