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呢?玉嬪和德嬪呢?」他憤怒地問著趙尚宮,該不會是移到別的地方受刑了吧。
「玉嬪和德嬪娘娘領了冊子就回去了,皇后娘娘在裡面。」趙尚宮恭謹地回答。
「什麼冊子?皇后對她們做了什麼?」德宗大聲地喝問。
他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他是在後宮裡長大的,後宮裡的陰狠殘酷、冷血鬥爭他最清楚了。
沒有一個女人逮到機會會不除掉其他女人。
皇后也不例外,因為她一樣是女人。
「如果不相信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她們的寢殿看看呢?」拉門一開,冰奴一臉寒霜地站在門口。
德宗的話她全聽見了,不過是把他的兩個愛妃抓到這裡,各給了一本后妃守則叫她們回去抄寫而已,他就大肆張揚地跑來罵人,那要是真打了他的愛妃呢?是不是就叫人把她關起來?
慍怒的德宗轉過身,一看到她額上血淋淋的傷口,到口的質問突然止住。
「你的額頭怎麼了?」有刺客不成?
「是太后娘娘砸傷的。」李尚宮移前一步,在他身邊說道。
她剛剛急著救兩位娘娘,忘了把太后殿的事情向皇上報告。
「真是太后傷你的?」德宗的臉色鐵青得難看,立刻命令李尚宮和內宮去找太醫過來。
「不用了,一點點小傷而已,死不了人的。」冰奴轉身走回殿內。他的質問比起傷口更讓她感到疼痛。
德宗跟著她走進寢殿內,用力扳過她的身子,目光審視著她額上的傷口。那道血口子,雖然血已經凝住,但仍可看出受傷時的嚴重,肯定流了不少血吧!
他冷肅的臉不由得轉怒,氣得就要衝出去找太后。
「犯不著為了我破壞母子間的感情。」冰奴及時阻止他。
「你是上國的公主,萬一有什麼閃失,她擔當不起。」
原來他關心的是她的身份,而不是她的傷。
莫名地,冰奴的心底閃過一抹悲愴。
「放心吧,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也不會傳回大宋,沒有人會要你們負責任。」她自嘲地一笑,拿出一條乾淨的白絲絹,想上藥包紮。
見她神情平靜,德宗感到一陣歉疚,伸手接過她手上的藥瓶,「你一個人不方便,還是讓我來吧。」
他打開藥瓶,倒了些藥粉想為她塗上。
「不用了。」冰奴快一步地退開,她不要他的碰觸。「你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他怎麼能在說過要珍惜她的話之後,卻懷疑她的人格呢?
「我不知道你只處罰她們看書,況且她們並沒有錯。」
「沒有錯?阻止太后服藥叫沒有錯?要太后一輩子不能走路也沒有錯嗎?」
那錯的是她,是她不應該多管閒事囉?冰奴不禁冷然一笑。
「皇后。」
她受傷的眼神讓他心一緊,微微地揪痛著。「我並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一國之君是不能道歉的,即使錯的人是他。
「要不然你以為會怎麼樣?我會惡毒地拿鞭子鞭打她們?」
「以後我不會再過問你處理後宮的事情。」他低歎一聲地說。拉過她僵硬的身子,倒出藥粉塗抹在她的傷口上。
聞著清香的藥味,他知道這是瓶上等的療傷聖藥,只是奇怪一國公主的嫁妝裡,為何會有這種東西。
「你不怕我對你的愛妃們動刑?」她餘怒未消地問道。
「只要是在有理的情況下,我都不會過問。」他做了最大的讓步。
那表示他對她有了更進一步的信任嗎?冰奴微微地一笑。
「你這藥是打哪來的?」德宗隨口一問。
「谷主給的。」話一說完,她平靜的神情一變,警覺到自己的失言。
「什麼谷主?皇宮裡有谷主嗎?」他疑心地輕揚起眉。
「大宋地廣物博,什麼奇人異士的名字沒有,御醫之中有人姓谷也不奇怪。」她強自鎮定的回道。
「是這樣嗎?」宋國的百家姓中,確實有「谷」這個姓氏。算了,誰給的藥,姓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額上會不會留下疤痕。「還是讓太醫看看你的傷吧。」
一群人就站在門外,等著為她診治,而她卻因執的只肯用自己帶來的藥。
「一點點小傷而已,毋需勞動別人,這一小瓶藥就足夠了。它是天山雪蛤加上百年人參提煉而成的,非常具有療效,所以不會有事的。」
寒谷的藥天下第一,有了這瓶藥,別說是額上的這點小傷了,就是被刀砍的大傷,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治好,而且不會留下一點疤痕。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就不勉強。」德宗只得相信她的醫術,細心地為她包紮傷口。
「以後別再到太后殿,太后服藥的事,我會吩咐太醫去做。」去一趟就變成這個樣子,要是再多去幾趟還得了。
太后脾氣再不好,也要想想皇后的身份,上國公主豈是她能隨便傷害的。
「別再為我的事情責怪太后了,我好不容易才取得她的信任。」
信任?他有沒有聽錯?!
「你說太后願意相信你?」這可是天下一大奇事,她連他這個兒子都不相信。
「是真的。」冰奴收好藥瓶,坐在他的身邊。「太后已經答應我用藥了,假以時日,你就可以見到健健康康的太后在你面前走路了。」
「你這麼有自信?」德宗凝睇著她。
一開始只是順著她的意,讓她玩玩而已,沒想到她是當真的。
「我有把握醫好她。」冰奴信誓旦旦。
跟谷主學了那麼久的醫術,這點小病難不倒她。
德宗用一種審慎的眼神望著她,從她堅毅的雙瞳,精緻絕麗的臉蛋,一直看到她的腳,將她從頭到腳細細地看了一遍。
從來沒有聽過上國的公主有誰醉心於醫術,如果她真能治好太后……福孝君曾經講起的船上那一幕,又清晰地回到他的腦海。
「皇上,你在想什麼?」看見他瞪著自己出神,冰奴徽哂地伸手輕推他一下,喚回他出遊的神思。
「聽說你幫洗衣局的宮女們想了一個汲水的法子?」他刻意轉移話題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