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福孝君的話令他心煩氣躁,他說出了自己一再逃避不願去想的事。「她與男人私會,是你我親眼目睹的事實,這還會有假嗎?還有她的懷孕……」
德宗閉上眼睛,那是他最大的痛。
「也許孩子是皇上的呢?」福孝君含笑一問。
德宗不肯相信地擰起眉頭。
「這些日子以來,你可是夜夜都宿寢於皇后殿,就算之前因為誤會而未去皇后殿,也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你以為皇后有多少神通,能在一個月內懷上四個月的身孕?」福孝君點出德宗忽略的事實。
德宗恍然大悟,日子確實不對。
知道冰奴肚子裡的孩子極有可能是他的,令他心情大轉。
「可是山神廟之事……」
「真的是微臣和皇后安排的,我們用心良苦的瞞住太后和你,為的就是讓你們換個環境,好好相處一下,以便盡釋前嫌,而你也做到了,不是嗎?」
一個糾纏的死結打開了,接下來的小結就容易解了。
「中毒之事又怎麼說?她親口承認了。」
「這個微臣就不知道了。但依皇后的傲氣看來,攬下罪名的可能性是有的。皇上應該親自到皇后殿一趟,聽說她一直關在寢殿裡,連樸尚宮也不許進入一步。」
「為什麼?」他是命令她不許出殿門一步,可沒有不許人去關心她,這樸尚宮是在做什麼?「她在裡面不會有事吧?」
三天不吃不喝,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她沒怎樣吧?
德宗心急如焚,起身朝門外走去。
☆ ☆ ☆
痛……好痛……
冰奴的腹部在抽痛,蜷曲的身子仍倒在昨天德宗推倒她的位置,她張著嘴,大口地吐著氣,冷汗從她蒼白的額際淌流下來。
她動了胎氣,孩子有危險了……她顫抖地想爬向門邊呼叫,但門外的人會救她嗎?
想起德宗臨走前的話,他不會管她的死活,他不會救她的孩子,因為他根本不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
說不定他還會樂意打掉這個孩子。
不……不行,她不能有讓他殺死這個孩子的機會,她要救他,憑自己的能力救他。
爬行到門邊的身子又轉了回來,痛苦地向櫃子邊移動。櫃子裡有她帶來的醫包,那裡有金針,有救命的藥丹,應該可以保住她的孩子。
她忍下呻吟,強烈的痛讓她蒼白的臉不斷淌出冷汗,一滴一滴的滴落地面。
冰奴不敢驚動門外的侍衛跟尚宮,不許他們進來,怕他們發現她的情況,會稟告給德宗知道,讓他有殺掉孩子的機會。
她要守住自己的孩子,即便是死,她也要守護住這個孩子,這是她跟德宗唯一的結晶,是她在皇宮裡的所有回憶,她要活著帶他離開,離開這個令她傷透心的地方。
但她能嗎?肚子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低吟出聲,一股溫熱的血從下體流了出來。
孩子……撫著肚子的手痛苦地縮緊,指關節都泛白了。
怎麼辦?她的孩子等不到她救他了,怎麼辦?
疼痛與焦急的淚水奔湧而下,和著汗水一起滴到地上。
誰……誰能來救她?
「冰奴……冰奴!」
聽從福孝君勸告的德宗,急匆匆趕到皇后殿,等不及通報就衝進來,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臉色發青,他急奔向前抱住她。
「你怎麼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撫著她雪白臉頰的手在顫抖,害怕失去她的恐懼深深席捲著他。
這是怎麼回事?她這個樣子多久了?為什麼沒有人發現?沒有人救她?狂怒的眼掃向站在門邊,也是一臉驚駭的樸尚宮和駐守的侍衛。
「快!快召太醫過來,快一點!」德宗怒吼道。
門外的內官立刻飛奔離去。
「不……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痛昏過去的冰奴,潛意識裡還在抗拒著他,深怕他剝奪孩子出生的權利。
「別擔心,冰奴,我會守護住我們的孩子,誰也奪不走它。」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腹部,映入眼裡的猩紅令他的心一驚。
「血!你流血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不說?」他心急如焚地喊,驚恐萬分地抱緊她。
昨天的影像忽地回到他的腦海,他想起離去前的那一幕,霎時雙瞳睜大——
是他推了她,是他害了冰奴!天啊!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竟然把她害得如此淒慘。
「太醫來了沒有?快!快點——」他狂吼催促。
「別叫了,除了南宮谷主之外,沒有人救得了她。」
話聲方落,寒奴從窗口躍了進來。他因為放心不下冰奴,怕德宗對她不利,所以才轉回來,沒想到卻見到令人痛心的一幕。
他用力撞開德宗,搶過冰奴抱住。「你已經把她害得夠慘了,把她交給我。」
「你做夢!」一見寒奴,德宗才剛褪去的妒意立刻湧了上來。他雙目赤紅地瞪著寒奴,恨不得把這個傢伙瞪出千百個洞來。「你與我的皇后私通,又唆使她對我的嬪妃下毒,竟然還有膽出現在我的面前。」妒意使他恨不得殺了對方。
「私通?你知道自己正在侮辱你的皇后嗎?我的確愛慕她,但她為了你拒絕我,還不假辭色的趕我離開,現在卻被你說得如此不堪,她真是愛錯人了。」寒奴義憤填膺地說。
自己千思萬想都得不到的東西,卻被他棄如敝屣,老天爺真不公平。
「你是說……那天在山神廟,她是在與你告別?」
「不錯,我見她屢遭你的兩位嬪妃嫉妒,怕她有一天會被兩妃所害,所以才下毒,並且到山神廟與她做最後的告別,哪知竟被你誤會,還把她害成這樣。你不配擁有她,我要帶她離開,帶她回寒谷。」說完,寒奴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冰奴,就要往門外走去。
「站住!」德宗一聲斥喝,門外的侍衛立刻將冰奴團團圍住。「她是我的皇后,誰也不許帶走。」
「是嗎?」寒奴冷聲一笑,區區幾名侍衛就想攔住他?簡直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