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完善而貼心的設施,讓門員們不管是否在天保任職,都喜歡留在此處。
不過,一向燈火通明、熱鬧到午夜的天保,這幾天以來,每每不到晚間八點,就彷彿成了一座死城。
整整佔地好幾百坪的公司,除了有事需要立即處理而無法走的門員外,其餘的都早已火速下班離開了,就連平常愛上天保來聊天、運動的門員,也都消失的不見人影。
會這樣,是因為一星期前,老門主宴請一些即將與他一起退休的老幹部時,所遭受的那場攻擊事件所致。
雖然死傷不多,但卻讓負責保安的天保,即藍武、紅武兩堂,吃了一個很大的癟,所以藍武及紅武兩堂新上任的堂主——歐陽訣與謝雋,真可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到處點火、到處燒。
今晚又如同前幾日一樣,天保裡所有的人幾乎都閃的差不多了,惟獨十八樓董事長室裡的燈還亮著。
在這近四十坪大的董事長室裡,此時有四個人,而其中兩人狀似輕鬆地坐在沙發上,品著手中的名酒,但整個室內的氣氛卻繃得死緊,彷彿只要不小心,就會如氣球被針扎般地爆裂開來。
「結果呢?」就當氣氛繃到最頂端之時,一句簡短卻帶著肅殺之氣的問話,有如冰刀一般劃破了房間原本的寂靜。
除了坐在沙發上品酒的謝雋外,站立在一旁的展立與傅佑,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們拉拉身上的外套,希望能借此動作擋擋那無形的寒風,同時不忘互看著對方,用眼神示意對方犧牲小我……不過,有人可沒那個耐性,只見謝雋晃晃手中的酒杯,倏地張開原本合著的雙眼,開口嘲諷道:「你們倆什麼時候啞了?再不說,等會就沒機會說了。」
聞言,兩人又是一驚,下意識的摸摸自個兒的喉嚨,對彼此無聲地苦笑一下。
終於,用眼神示意的兩人有了結果,顯然是輸家的璧止,他上前跨了一步。
他清清喉嚨,準備在還沒被宰前趕快開口:「根據調查部的兄弟送過來的資料顯示,這次老門主所遭受到的襲擊事件,是東星貸所幹的。」
「東星幫?」謝雋蹙起眉頭,「那是什麼鳥幫?聽都沒聽過。」
「它是幾年前由一名叫陳棟的人所成立的。」將手上的資料分別遞給兩位上司後,展立才再次開口:「陳棟曾是南台灣三大幫派之一——黑虎幫的堂主,十年前他因與剛從國外回來的少幫主梁亦不合,而辭了堂主一職,然後帶著一些親信北上,自立門戶創立了東星幫。
這原本跟我們天武門沒什麼關連,百到三年前,陳棟不顧我們的警告,在咱們所經營的舞廳、PUB、KTV,販賣搖頭丸,結果被我們全數銷毀,而且我們還狠狠地重挫他好幾筆大交易。
事情過後,陳棟雖然仍有些小動作,但都沒敢再意上我們,所以兄弟們也都認為他已經受到教訓了。
可沒想到他卻是在等待機會,他私底下招集了一些向來與天武門不合的小幫派,並計劃此次行動,還把它稱之為『獵殺計劃』。」
「獵殺計劃?」
歐陽訣揚了揚眉,啜了一口龍舌蘭,顯然這個不自量力的稱呼取悅了他。他拿起酒瓶為自己,也為謝雋再添一杯。
「他打哪來的消息,知道那天老門主宴請眾元老?」
「呃……是陰野。」對於這敏感的問題,展立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陰野?」謝雋皺起濃眉,「這傢伙是誰呀?」
展立不用將視線轉向自己跟了十幾年的主子,他就知道歐陽訣的臉色又冷了幾分,歎口氣,他遺憾地承認道:「他是我們藍武堂的人。」
基於陰野是他的同袍又是前輩,他免不了多做一些解釋:「不過他是無心的,他是在酒醉意識不清時,不小心說溜了嘴。」
「是嗎?照你這樣說,以後犯門規的人,都可以辯稱無辜而不予以懲處了?」謝雋嘲諷地看著靈幾。展立聽了立即漲紅了臉,「雋爺,您曲解了展立的意思。」開什麼玩笑!雖然陰野是無心的,但還是間接地犯了門規,危及到上位的安全。
「我只是覺得,既然他已經為這次無心犯下的錯付出了代價,就沒什麼好追究的了。」
這一段明顯的說情,引來兩種不同的反應。
謝雋是緊抓「代價」兩字的意義,神色中出現了恍然;而歐陽訣則是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神色變得冷峻。
一時間,整間辦公室的溫度再降了幾度,而且靜的可怕,如暴風雨前的寧靜般……謝雋不知該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歐陽訣的情緒,只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然後抄起桌上的資料與傅佑離開,準備去調配清道夫出動,好好嚴懲這些膽敢欺上門的蠢豬。
隨著他倆的離開,現場的氣氛更加低彌,凍得展立直發抖,可是身為藍武堂堂主貼身侍衛的他,又不能跑去躲,所以他只好在心裡頻頻自憐著。
再說,整個事情的緣由他都已經交代完了,沒道理最重要的花絮不說吧?
咽嚥唾液,他小心翼翼地向主子靠近,接著清清喉嚨,引得注意之後,趕緊開口:「陳湘蘭女士,呃……就是陰野的老婆,也就是訣爺您未婚妻——陰琦的母親,因承受不了丈夫驟然去世,加上本身體弱多病,昨天已經住院了,情況似乎不是很好。」
聞言,歐陽訣沒有回應,只是將視線落在全身繃緊的展立身上,然後唇角微微彎起。
「訣爺?」展立盯著上司嘴邊的笑意,很是不安,因為那個微揚的唇雖成功柔和了主子冷峻的五官,但只要細看的話,就可發現他瞳中的冰霜,依然處於零下好幾度的狀態,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這讓他的背脊不由地泛起陣陣冷意。
他……是不是太多事了?
歐陽訣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然後他放下已空的酒杯,將背靠著椅背,頭顱後仰緩緩閉上眼,打算小憩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