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襯,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我負責。」門口忽然傳來冷硬的嗓音。
聞聲尋人,大伙的眼光,瞧向聲音的主人。
易濟曜緩步走進來,將手中的公事包交給老劉。銳利眸光在室內掃了一圈,稍停駐於母親臉上後,移向一旁的莫妤。
眉結一皺,他訝異於她的出現!為何她會在這大宅裡?
他不希望她窺得他的隱私……他有個不健全的家庭!
濃眉驟攔,他臉上寒氣怒火交錯,低氣壓迅速籠罩整個室內,很快地震懾屋內的所有人。
「老劉開飯了!」易鵬濤的聲音打破寂靜傳來,解救了愕然的眾人。
如釋重負!一群人拔開腳步被動的往餐廳移動。
「啊——」忽然一聲尖叫聲,拉回了大伙的視線。
只見顏敏伏趴在地,她的整個臉與地板嚴重親吻,唉歎、狼狽的由地上勉強掙扎爬起。
「誰?你們誰絆倒我?」她不顧形象的嘶吼,先前的傲氣由她臉上消失無蹤。
莫妤的小腳微微收回,一抹邪笑由她紅艷艷的嘴角一閃而逝,若無其事的跟上其他人的腳步。
惡人是該有惡報的!
無心理會與易濟曜之間的尷尬,她一顆心早盤桓在整人計劃上。
炯亮的黑眸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將她小小的惡作劇納入眼中,噴火的眸光溫度漸逝,一抹淡笑飄上了他的嘴角。
跨步向前,他也跟上腳步。
* * *
長桌上一群人食不知味。
莫妤一對杏眼,滑溜地在眾人間打轉。
嗯,坐在她對面的那三個女傀儡,由始至終螓首低垂,大概是方才在客廳中被易濟曜冰冷的寒眸嚇得失了魂。
至於那個氣焰高昂的易家女主人——顏敏,則是溜轉著她的一對賊眼,可能是在算計著如何將那三個女傀儡,推給正寒著臉的易濟曜。
再反觀她身旁的黎素珍,還是一副小媳婦樣,靜靜的吃著盤中的食物。
看來,這麼多年來,她是過慣了被欺負的生活了。
眸光一飄,視線落在坐於主位,那個與易濟曜有幾分神似的男人身上,她上下打量,作出公正的評估——
不及格!而且評分給的很低!
基本上一個男人娶兩個老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若還睜一眼閉一眼的放任著老婆欺負老婆,就是渾蛋中的大渾蛋!
視線拉回,她汀瀅目光對上了與她對坐的易濟曜,他黧亮有神的黑眸緊緊的瞅著她,深邃的眸中平波無光,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垂低蟯首,她避開了他的凝視。
「老爺,上湯了。」老劉推著餐車上的一鍋湯走進來。
他熟練的為每個人,一一的換上湯盤。然後取出湯瓢準備上湯。
「依照慣例!」尖銳刻薄聲響起,嚇住了老劉接續的動作。
老劉皺起眉頭,不知所措的手懸在半空,看了易濟曜一眼後轉向黎素珍。
不會吧,今天客人這麼多,大太太還要二太太盛湯!這……這未免也太欺侮人了嘛!
知道顏敏的意思。「我來。」黎素珍突倏站起身,盛湯一向是她的工作。
喔!真是夠了,欺人太甚!
莫妤放下湯匙,纖纖細掌因氣忿交握而喀喀作響。她伸出一手拉住黎素珍,纖細的手指比了比自己,再指向餐車上的那鍋湯。
表示她想代勞!
黎素珍看著她眨了眨眼,又轉向兒子。易濟耀只微緩的點頭,平波無浪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莫妤站起身,接續過黎素珍的工作,一一的為大家盛湯。
當然,她刻意將顏敏擺在最後一個,因為等會兒有好戲要開鑼了。
半弧形的湯瓢舀著熱熱香郁的濃湯,低低緩慢的注入潔白的湯盤裡。舀湯的人動作極為輕緩,似怕燙著了餐桌旁的人。
待最後一勺的湯液盛裝完畢,莫妤汀濕的瞳眸閃過一道黠光,唇瓣飄起淡淡的一抹微笑。她轉身退下一步,手中的湯瓢故意微微一偏,輕觸湯盤的邊緣,然後急速拉回。幾乎是同時……
「啊——」顏敏的尖叫聲響起。
她桌前的那湯盤、灼熱的湯液,不偏不倚的掛上了她高聳的胸前。
「啊——」
「啊——」
「啊——」
尖銳的叫聲四起,那三個傀儡女人齊出聲,花容失色的跟著尖叫。
一切發生的太快,眾人錯愕的眼睛連眨都還來不及眨,就看見眼前「咻——咻——」的閃過兩道黑影。
機靈的莫妤一副好心的模樣,迅速的拉起顏敏,以跑百米的速度,往洗手間的方向沖。
前後約莫三分鐘,兩人又回到了餐廳。
顏敏一身濕淋淋、滴著水,水漬在她的衣擺彙集,暈染了一地的濕漉。
她狼狽到了極點!
高盤的頭髮此刻如浸了水的雞窩,水痕沿著她的發線緩慢淌落,額角、眼窩、鼻樑、唇線,最後彙集在她豐肥的下顎,暈開了她臉上五顏六色的彩粒……
天啊!見鬼了!太……太可怕了!那……那是大太太嗎?
忍住了到嘴的笑意,老劉轉過身,極忍耐的憋住笑聲。
眾人為眼前這幕突來奇景所震懾,目光一致的擺向莫妤。
而她則是一臉無辜樣,大眼眨呀眨。沒錯呀!電視上是這麼宣導的呀!
她只是貫徹了「沖、脫、泡、蓋、送」而已呀。
誰知那高效如女皇的老女人,卸了妝後竟是如此可怕的模樣。
「老劉,準備車,我送太太去看醫生。」泛白的濃眉一攏,易鵬濤開口命令。
他犀利的目光盯了莫妤一會,而後緩慢的移開。原來這個默不作聲的女孩,竟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推開座椅,他向前扶起顏敏往外走。
對於易濟曜,他們已失了最後的籌碼!
「伯父、伯母。」三個傀儡女人連聲呼喚,慌張的追了出去。
寂靜的餐廳,獨剩心跳一致的三人。
易濟曜低頭,面無表情,繼續喝著湯。
聳聳肩,莫妤優雅的走回座位上,接續著喝湯的動作。
* * *
第一次見到她,他即認為她的眼睛是邪惡與純真的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