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微弱的光源,她很快地在客廳的一隅找到了他,他正席地而坐,倚著角落一張低腳的桃木桌,專注的看著他手中的文件。
她邁步走向他,在離他身後約一步距離時,他忽然回身盯著她看。「醒了!」緩緩的語調中,有著極度的催眠作用,讓人忘了該向他發脾氣。
愣了一會兒,莫妤皺起了細眉。她忽然想起,目前的她是個啞巴,是無法罵他消氣的。
見莫妤不語,易濟曜挑起濃眉,反倒調侃起她。「怎麼……淋過雨後就成了啞巴了嗎?我記得撥電話給我那日,你挺伶牙利嘴的不是嗎?」他的話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味,像是故意激怒她。
瞪著他良久,莫妤的一張小臉由虛弱的泛白轉青,無法開口反駁的痛苦,讓她緊握拳頭的小手已喀喀作響。
瞥了眼一旁茶几上的紙筆,她飛快、恨恨的寫下一長串的大字。
「誠如你所願,我真變成啞巴了,你高興了是不是?」
甩掉手中的筆,她奮力的將紙張往他臉上扔。
看完了那一長串的字,易濟曜的臉上卻無預期的嘲諷。「你嗓子出問題了嗎?」他站起身,單指比了比喉結,臉上浮現少有的關懷之情。
執起筆,對於他的好心,她卻不打算領受。,
「少假惺惺的關懷,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啞巴!」她打算把所有的罪過都往他身上推。她心虛的在心裡一遍遍催眠自己若不是前些日子她在電話中對著他嘶吼,恐怕嗓子還不至於雪上加霜,變成啞巴。
由她下筆時過重的力道,他知道她心裡正燃著忿怒的熊熊烈焰,不過……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他炯亮的眸望入了她清澈靈晰的眼,現在除了這對迷人的雙眼外,他更喜歡她直接不做作的個性。
她與他身旁的那些女人不同!她不會委意的攀附、虛偽的討好他,而且……甚至敢與他據理力爭、惡言相向,這是他過往的生活中不曾遇過的!
記憶中,他週遭的生活裡,除了幾位好友外,則從沒有任何男人、更別提是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聲的說話!
易濟耀聳聳肩笑了笑,黧亮的黑眸閃過一道狡詐。「你是說……你會變成啞巴,完全是因為我的關係嗎?」挪動腳步,修長的腿一跨,他居高臨下的睥睨她。「你希望我如何賠償你?」他意味深長的笑,微哼著鼻音接續道:「要我以身相許嗎?」壯挺的胸膛惡意的故意逼近,隨之他可惡的咧嘴大笑。
剎那間,他發覺他一天的疲憊,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不見;甚至這幾年來,他已不曾如此開懷的大笑過了!
以:!以身相許引
他的話在她腦中炸散開來,靈活的眼飄過自己不適當的穿著——一件過分寬鬆的襯衫,而這件襯衫的主人,如她無推測錯誤的話,正是眼前這個該死的男人的。
思及此,兩朵羞紅瞬間爬上她的頰靨,下一秒鐘,她跳離了他兩步的距離。
一拉開距離,她才真的感受到他偉碩的身形、修長的身材。視線下移,她很難不注意到他那結實糾結的胸肌,在銀灰色的襯衫下若隱若現,甚是迷人!
莫妤難過的嚥了口口水,連忙撇開頭、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她企圖穩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她!她是怎麼了?怎會……像個色女一樣,忍不住的偷瞄他呢?
不、不能忘、她不該忘記——他是個可惡的男人呀!
是個可惡、而且喜歡嘲笑她的男人!
不管她如何的提醒自己,但此刻她臉上的羞紅,早已由雙頰竄至耳根、一路蔓延至細緻如瓷的頸項。
而莫妤的一切反應,看在易濟曜眼中無非又是一件有趣的事。
真是個可愛的女人!如能跟她生活在一起,他相信往後的每一日都會是心曠神怡的日子。
搖搖頭,他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感到好笑。「放心吧!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我幫你換的,還記得我的女秘書Tina嗎?你身上的衣服是幾個鐘頭前,我叫她來幫你換上的!」他一語道破了她心中的疑慮。
莫妤圓睜著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見她不動,他再次抬頭,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見她蒼白的臉,他也失了玩興,不想再逗她了。「夜已深了,我沒時間送你回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晚我的臥室就讓給你!」他沒再靠近她,只以莫測的眼神又打量了她一會,修長的手指比了比桌上那疊厚重的文件,表示他還有一堆的公事等著處理,然後重新坐回了地上,繼續手邊未完成的工作。
他的高傲依舊、傲慢的態度依然未變,但目前唯一不同的是——
至少他願意收留她,今夜她不至於露宿街頭了!
光憑這點、就足以令她感動了,她覺得該對他有所改觀,也許他不像想像中的可惡,只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太差了而已。
拿起紙筆,她在紙上寫下三個大字。
「謝謝你!」
她走到他身旁,將紙遞到他面前。
看過那三個字,他忽然抬頭凝視她,視線不經意的飄過她襯衫下那雙修長的腿。「早點睡吧!否則……午夜十二點過後的男人,很容易就會變成了狼人!」平抿的唇線又陡綻,他的笑意有點邪惡,意有所指,然後視線又下移,定在……
隨著易濟曜的視線、那濃黯的黑眸,莫妤發覺他的視線居然是落在她的雙腿上。
喔!他、他……居然毫無掩飾,大咧咧盯著她的腿瞧。
雖然過長的襯衫遮住了該遮的部位,但透過昏黃的光源,美麗的胴體反而若隱若現。
豬頭、該死的男人!虧她還對他有些改觀了呢!
羞紅再度爬上了莫妤的臉。轉身,她飛快地奔入臥室,推上門後她一再的檢查門上的鎖,然後她虛軟的在門邊坐了下來。
看來今夜,將是個徹底失眠的夜!她很難遺忘那對含欲的黑眸!